她是公主,理应如此。
她是公主,美丽端庄,理应如此。
“今生相识张大郎,何必烦恼。”
言罢,她轻轻地晃了晃玻璃杯中的葡萄酒,抿了一口,眯着眼睛道,“给八音盒上发条。”
“是,殿下。”
伴随着叮咚叮咚的愉快声响,船舱内仿佛更加温暖起来……
虽然是个暖冬,但长安却依然下了雪,看到了厚厚的一层冬雪,在城门楼上赏雪的李承乾才满意地点点头:“开年麦子不愁了,收成不会差。”
“……”
听到储君这样说话,一干东宫内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换成旁的屁也不懂的大王,他们肯定会拍个“大王爱民如子”“殿下垂怜农人,大唐幸甚”,如此云云,都是套路。
但自家这个储君,他们当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鬼知道怎么会出现真·下地的太子,还他妈给牛穿过鼻环,带头开过垄沟,挖井用的绞盘都会安装……去他娘的储君,这是皇二代还是农二代?
“这几年粮价都不行,咱们要带头多吃点面食,面食好啊,抗饿,还携带便利。咱们带头多吃,这面粉价钱就能起来,上有所好下必从焉,要学会利用这个人性。这长安种地的日子,才好过一些嘛。”
裹着一条棉披风,踩着一双老棉鞋,行头要多随便就多随便,要不是李承乾不吃穿破烂衣服来迂回拍马屁这套,大概这时候东宫上下那当真是全场补丁在身,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丐帝国就这风气呢。
“殿下说的是……”
敷衍,相当的敷衍,属官们跟死了爹一样在那里有气无力地应付着,但李承乾倒是无所谓,乐呵呵道:“莫要这样嘛,过几日丽质过来,总能热闹些。你们在本王这里,也没甚好处,榷场那些当口,都在阿娘手里攥着。但丽质不一样,本王给你们做个人情,你们去奉承她,说不定一高兴,从武汉带来的特产,就分你们些许呢?”
嗯?!
属官们耳朵一抖,然后立刻喊道:“殿下英明……”
“殿下,‘湖南’那边,听说徐湖南家的大娘子来了。”
“噢?甚么时候的事?”
船舱内,暖炉通气,烟囱折了个弯了朝外排烟。只是木炭也是考究,没甚么烟火,反而还有点香味。
整个房间极为通透宽敞,外头还套了一层,更是保暖。只是这船舱,还不如后面跟着的一艘来得豪华大气,不过这是张德送给李丽质的第一艘船,也算是有些纪念意义。
作为长乐公主贴身的婢女,消息灵通是很正常的事情。举凡皇帝宠爱的子女,家令门路都是极广,人聪明不说,还都读过书,便是上马射箭,也能来上一二十支。
“郎君本家子弟刚刚传来的消息,就是前几天的事情。”
“来了就来了,又有甚要紧的?张郎不会真个去成婚成亲的。”
“话虽如此,只是……殿下要不要让徐湖南知道点底细?”
“怎地?还要告诉徐孝德我长乐公主在江汉观察使府住着么?”
李丽质根本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她也早过了天真烂漫的少女时代。要是还带点任性,怎么也要让爷娘让张德做了驸马。但毫无疑问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便是她人在武汉,不知道多少人就紧张的要死要活。
连李景仁这个宗室子弟,居然还打了主意想要劝她回京……
武汉这里,怕张德成了驸马的,少了?
“张郎刚刚整治了不服管教的江东世族,这光景要是就让徐惠过门,那这一巴掌不是白打过去了吗?又不是管教奴婢,打一巴掌还要揉三揉。”
“是……”
知道公主自己心中有数,内侍女婢也就没什么好说的。本来职责就是提醒一下,也不是当真要和徐孝德父女作对。
能跟着长乐公主过来的内侍女婢,基本都是李皇帝长孙皇后的眼线耳目,而张德也从来不遮掩,由得这些人去打听去探究。甚至张德还好吃好喝养着,从不亏待什么。偶有大工程,也会让他们露露脸,还会把隔壁的张亮叫过来,可以说是非常的洒脱。
这些个公主的“人”,也着实没挑出什么毛病来。皇帝皇后有什么需要,朝廷工程有什么要求,武汉基本上就是有求必应,当然了,关系再好,生意是生意,先谈钱再谈感情。
于是这些公主的“人”,要琢磨一下是不是房玄龄、张德之流有什么“反意”,那是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