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鼎鸣食之家,最终还是要回归到求存求续……连太皇这个放弃治疗的还强身健体以求续命,何况精明数百上千年的老世族?
在江阴混饭的范阳卢氏子弟,也是来了江阴之后,才有了逼数。
自己没有跟上狂暴的时代发展,被淘汰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不认账不服输也要面对现实。
“姐姐,阿郎今年会回转江阴么?”
“那死鬼二十年回家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当年还是老娘自己带着儿子跑去武汉看他,指望那禽兽不如的东西有良心,妹妹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你若想要扶持湖州子弟,最不济,想要帮扶自家弟佬,最好还是自己走一遭武汉。”
李芷儿言罢,又道,“且勿估计甚么脸面,莫说现在,就是当年,那死鬼还只是给皇帝盖个破烂不堪的文宣王庙,想要塞自家女郎去他被窝里的,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你比我强,横竖我还是太皇之女,太过骄横张扬,只怕让我兄弟暴怒,做样子也要来一队羽林军。你却不同,只要不是真个成婚,皇帝拿你做甚?”
“那……年余妹妹就走一遭武汉?”
“对外就说去湖南看望你父亲大人。”
“是,妹妹记下了。”
腊月里行船长江,倒是要便当一些,较之黄河那种泛起凌汛的恐怖,长江秋冬时节,当真算是温柔的。
江阴出发的船前脚刚走,苏州常州就有人议论纷纷。
“莫不是张梁丰要成婚了?”
“也该成婚了,张梁丰早已而立,再不成婚,等着赐婚不成?”
“徐氏今年大败亏输,看来就指着嫁女回本。”
“回屁个本,现在徐氏你以为谁说话?”
一条江阴来的船,在长江上只是漂了几十里,却莫名的,勾动不知道多少人心。
入冬之后因为西北信风的缘故,寻常民船就很难再横渡东海。近海船只甚至连北上都相当艰难,但新式大船,尤其是“十二年造”以来的新式海船,都可以做到“之”字形航行。
不过风险依然很大,入冬之后的东海浪高湍急,加上低温的缘故,不是常年在水上漂的老道水手,即便夏天还能沉浮江海,这时候一个不好,可能也会报销在冰冷彻骨的东海。
“粮船已经开往‘筑紫岛’,接应的是‘民兵’。”
“这一批一共四万石粮食,折损一半,也够了。”
翻了翻账本,李芷儿忽地问道,“浙水那里,想要借多少船工?”
“姐姐明知故问,如今杭州越州的,都被打服了。原本还有人去魏王那里求情,谁曾想魏王就是个肥胖草包,若是没有皇后主持,他如今还要借钱还债呢。”
当世大王跑去搞“小贷”,要不是他妈给力,怕不是贞观朝就要出现跑路修车的堂堂亲王。
撸“小贷”多爽啊,李泰压根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跟他要债……当然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借钱办事,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掉坑里了。
和长安的亲哥比起来,他这小二百斤肥肉,那是真白长的。
“李泰就是个废物,不如承乾太多。”
作为姑姑,批评一下大侄子没毛病。
“小芳,湖州有多少人,你自去勾了,愿意过江的就过江,不愿意的,也不强求。”拿起茶杯,要喝没喝的,凑嘴边又没喝,吹了吹放下,“那死鬼除了阿奴,便是谁也不信,如今想来,别说坦叔,怕是连嫡亲兄弟都不信的。你便是真个和他成婚,湖州人多半也不得重用。”
“姐姐放心,我省得。”
“本以为他要篡了我李家的江山,可偏偏又不是,我那做皇帝的兄长,那是对他又爱又恨……当年他要是做了丽质的驸马,也没恁多烦心事。”言罢,李芷儿更是皱眉骂了一声,“老娘愚昧无知多好?如今是活的越久懂的越多,胆子越小……那死鬼要是敢回家,让他一个月下不了床!”
“……”
李芷儿咬牙切齿的,自己老公是条什么品种的狗,她也算是瞧出来了。写信跟他说久在江阴寂寞,结果就从武汉收到了全套金银铜铁玉石木头的“巨狰狞”……
这是人干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