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两难境地

唐朝工科生 鲨鱼禅师 3167 字 9个月前

不仅如此,诸如河东地区有严格的粮税,有些河东大豪,直接借道河北,宁肯从朝鲜道、扶桑进口粮食去缴纳粮税,也不愿意种粮食。河东入太原和长安的粮税,一度出现过交州米……

而这些交州米,他妈的还是漠南用马队运过来的。这放眼历朝历代,都没见过这样奇葩的事情。

一个号称永远忠于圣人可汗唐朝大皇帝的蒙兀室韦老铁,不远千里,把从河北上岸的交州米,通过漠南商道,运到河东,然后交易给河东的老哥,让他们把交州米拿去缴纳税赋。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这是唐朝版的国际主义精神!

李董当然可以加征税赋,但河东河北老铁大不了继续种粮食,然后把多出来的粮食,继续卖南方去……

归根究底,这和暴力不暴力不搭界,纯粹就是个钱多钱少的问题。

奈何南方不差钱,工商贸易带来的利润,让除了武汉之外的大部分主要城市,都情不自禁地多种经济作物。

修建环渤海高速公路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要消耗一下“民力”,不仅仅是契丹、靺鞨、扶余、新罗等地的“民力”,河北、辽西、辽东的汉人,同在此列。

朝廷和河东河北诸地的“种田大户”矛盾,一度严重到需要靠羽林军护卫,然后通过行政命令来强行“征收”。中央官吏和内府局的阴阳人死太监,明里暗里都要威逼利诱不要为了高价,就把东西卖到南方去。

其中增强的另外一个矛盾,就是诸地农具,一度被朝廷勒令只能从官营铺面购买。甚至朝廷从诸地收购棉花之后,做成的成衣,也是要卖回当地,卖南方基本是没人鸟。

质次价高,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但行政手段一动,立刻就勾走了大量诸地的收益。可以说一亩地的大部分产出,都被朝廷通过“冠冕堂皇”的手段给抽走。

而原本这个手段,是要用在五姓七望身上的,只是没曾想,官吏们的下限超出了想象,搂草打兔子,那是兔子也要,草也不能少。

这种情况,李董岂能立刻叫停?一旦叫停,官吏们怎么办?而如果不叫停,也就只能提高“技术”,先从“质次价高”的各色“工业品”上绣花做文章。

裱糊裱糊,先应付一下难关,从武汉淘换点“即战力”,怎么地也能先咬咬牙挺过去。

李董的想法还是相当美好的,只是一番操作下来,对洛阳那帮人而言,又何尝不是皇帝对他们没有以前那么信任?

这也是让老李看不懂的地方,于是找来李奉诫,好参谋一番。

“不过,即便马宾王懂了又如何?皇帝永远是两难的境地。”

李奉诫说到这里,整个人都是兴奋的,“不管兄长你信不信,但我以为,这光景,怕不是真要打上一场,偏偏还和武汉无关!”

“老弟,依你之见,这皇帝行在是个甚么章程?怎地虚晃一枪,反而跑去武汉借调官吏去了?这学宫有甚说道?”

扬子县李县令一时也没琢磨出味道来,这皇帝是啥操作啊,人在辽东不好好地盯着环渤海高速公路工程,反倒是要在京城搞个什么学宫。

谜一样的操作啊。

和老李不同,李奉诫是“孑然一身”,看待事情可以超然一些客观一些,毕竟,不做官也不求官嘛。

“兄长是想听学宫事宜还是皇帝所思?”

“且都说说。”

老李一看李奉诫果然是有点揣摩的,立刻给他添了点茶,然后侧着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差遣天下诸道诸省诸州县官吏入京,都是可以的,朝廷遴选人才,合情合理。只是,独独招募武汉诸君入京操持学宫事宜,犹如烈火烹油,少不得闹出事端来。此间道理,兄长自然也是晓得。”

“知晓归知晓,但山东人不见动静,姓孔的姓褚的……都是默不作声。岂不是要来个关门打狗?”

作为李客师的儿子,又跟丹阳郡公闹掰,老李各种奇葩争斗都是见过了。将来开门立户,他是决计不会再去和其他兄弟争个名分什么。

一家内部,尚且声音抹不平,何况“道统”?

原本老李以为,这事情别说皇帝,上帝来了也不行,必须要打个狗脑子出来,争个胜负才算了账。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皇帝决定开办学宫,又从武汉借调官吏任用,大约是要授予各等“博士”。开这么个口子,居然孔颖达、褚遂良之流连半个屁都没有放。

皇帝操作谜一样也就罢了,这帮“我注六经”的学阀,居然也是这样谜一般的操作,就彻底让老李懵圈,完全看不懂。

“打谁?入京的武汉官吏?”

李奉诫笑了笑,然后对老李道,“既然孔祭酒孔学士不见动静,那只能说明,此事皇帝力求促成,阻挡者死。”

嘴炮达人什么都不怕,就怕死。孔祭酒还没爽够呢,现在江湖地位又这么高,只要李皇帝寿终正寝,或者顺利交班,将来史书一翻,君臣之义白纸黑字,还不是美滋滋?

死了那就不一样了,换老董事长那里,挨一顿打说不定还能换个名声换个官位,放贞观二十年的贞观大帝面前,骗一顿毒打那就只会打死,没有别的出路。

孔祭酒是个明白人,换个皇帝,他立刻跳出来狂喷,现在么,洗洗睡吧。

“老头子力求促成?这是作甚?如今关中河南尽数为皇帝掌控,古往今来第一人,不是应该各分其田,安抚百姓么?怎地还敢让武汉人进京做事?”

“旧年对付突厥故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