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苗疆,甚么东海、辽东、漠北,都要如此宣传,能歌善舞多才多艺。”
你宣传有文化有知识,百姓一听就知道是扯淡,肯定当放屁完全不信。但你捧一句能歌善舞,百姓说不定就信了。百姓才不管那些个舞蹈是跟凤凰学的还是跟山鸡学的,也不会管这舞蹈是求偶求交配还是恐吓威胁,摇起来,摇就完事儿了。
中原先民在贞观朝往前数个两千三千年,大概也是这么个节奏,摇就对了。现在不摇,不是丧失了“能歌善舞”的能力,而是文明成熟之后,什么人干什么事,它不仅仅是有龟腚,还因为有社会分工。
有了社会分工,在还没有“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分工不同”如此概念的时代,妥妥的阶级分化。
只是恰好主要业务负责“能歌善舞”的阶级,是底层罢了。
暖男太子可以跳胡旋舞摇的很嗨,但他的主要职业是帝国接班人,而不是广场舞潮流引领者。
其中区别,犹如云泥。
“如此,倒也是一举多得。”
针对张德提出来的方法,官僚们当即就讨论了起来。
“从各洞寨抽调女子,也是理由充分,加上听着好听,对各洞寨及海外番邦而言,也算是‘晋升之路’。”
“不必全然都是女子,男子也是可以的。武汉常驻人口有多少,两百万在即,当世第一都会,这其中有多少需要多少缺口,自不必赘言。抽调各洞寨人口,于‘湖南’地而言,也是大有裨益。”
“使君言之有理,于彼辈,说些好话就是,‘能歌善舞’好啊。倘若换成‘饱读诗书’,这便是大大的不好。”
“本月开始宣传,操持得当,有个一月半月,市井追捧‘能歌善舞’之辈,必不会少。”
“还要禁绝流窜巫蛊之说。”
一番讨论下来,宣传基调是定下了,至于能给“云韶局”逮多少鱼,就看接下来的宣传能有多少效果。
针对文艺类人才的定向培养,张德还是专门开了个会,府内直属官僚基本上都参加了会议,规模很大,各部门还有自己的分会场。
一个基本的共识是普遍建立的,那就是“吹拉弹唱”不仅能爽,还能创造就业、提高生产效率、增强地方社会气氛……
数据反馈就靠统计,有的工坊没有“吹拉弹唱”甚至连说书匠都没有,有的工坊则是各种俚曲小调,后者就是要生产热情比前者高。
反应在同一个行业的同一个分支的同一个产品产量来看,后者的产量要比前者高五到十个点。
虽然并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原因,且没有排除其它变量,但因为符合人性需求和社会逻辑,武汉本地的官僚们,还是达成了这个共识。文艺作品对生产活动有促进作用,尽管不明白原理是什么,但它“客观”存在。
当然毫无疑问的,这个“客观”是主观判断,仅仅是基于人性需求。
“优伶贫贱,这是市井之间都有的念想。当街卖酒,甩开腮帮子愿意吆喝的人,还是少数嘛。隔壁佛门说是甚么众生平等,当然有的人肯定要更平等。优伶之流,不管市井还是朝堂,就是个娱人娱己的用场。这是不必遮遮掩掩的。”
第二产业的兴盛,自然而然会带动第三产业,其中就包括了文化文艺作品。老张开会的时候,并没有拔高优伶的社会地位。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主观意愿可以做到的,就算现在李董提前搞个“梨园”出来,也没什么卵用,过个一千年,还是贱人。
想要定向培养,只能是结合实际,另辟蹊径。
“朝廷不可能鼓励良家子操持贱业,便是行商,也没见哪个名门望族堂而皇之出来买卖的。士农工商,四民末等尚且不好过,何况倡优?”
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张德继续说道,“那么,我们武汉既然发现了这其中的好处,要不要鼓励百姓人家把自己的子女贡献出来,去学‘吹拉弹唱’呢?”
众人都是认真地听着,听到这里,都是抬起头来,看着张德。
调门定在哪里,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老张要是打算在府内这样推行,也不是说不行,肯定会有成果。
但他没打算这样干。
“那我个人的意见,武汉也不鼓励,但也不禁绝。府内既然筹备了‘云韶局’,也不能‘祸害乡里’,将来要是事不可为,那些个投身这行当的武汉乡党,就要恨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