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听平之兄说起,和张观察有旧?”
“旧年在文安县做个抄书匠,确有和张观察打过交道。”
端木原知道萧县令的想法,于是直接道,“明府若是想要交结张观察,以我之见,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猛地一愣,萧县令心想你他妈刚才还说跟张德有交情呢,现在老子话都没有说,你就回绝,怕不是假的有关系有交情吧?
“噢?端木兄可否指点指点?”
“指点谈不上,而是托了干系前去武汉拜访张观察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拿块石头砸人群里,十个有九个做过县令或者就是县令,剩下的一个,说不定还是长史、刺史之流……”
“……”
一州官长,这么不值钱么?
然而有的地方的州刺史、长史,还真就不值钱。品级高怎么了?品级高就不能是被流放的或者流放过的?
“明府莫要泄气,正所谓机会来了,挡也挡不住,眼下正好有个机会,若是明府能把握住,其成效较之拜访张观察,兴许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嗯?平之兄,若能指点,平之兄就是小弟再生父母……”
“嗳!明府客气了。客气了……”
萧县令一咬牙,对端木原道,“小弟有祖传玉璧一枚,改日让平之兄品鉴一二。”
“‘湖南土木大使’俆公,明府择日前去拜访!”端木原眯着眼睛低声道,“此君长女,早已定亲张观察。所以,此君乃是张观察之‘外父’,张观察的老大人,明府若是伺候舒服了,还愁甚么?”
“恩公!小弟这就回转,将那玉璧拿来,交予恩公!”
“嗳!好说,好说……”
看着萧县令矫健轻快的步伐,端木原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样,站那里慢条斯理地愉悦拂须。
“哈,官呐!”
端木原笑了笑,叹了一声,然后抖了抖手中的锦囊,将“小黄鱼”抖落在桌面上,看着“小黄鱼”,他又一巴掌打在抓着金条的手上:“嗨呀!钱呐!”
“欸……明府不放心别人,难不成还不放心我?我房遗爱是赖账的人吗?再说了,家父堂堂国朝宰辅江西总督,我要是赖账,这不是有辱家父的威名?明府放宽心就是,钱过阵子就给。近来开销实在是太大,要给太皇献礼,要给魏王进宝,一时不趁手,明府不会介意吧?”
“岂敢岂敢,二公子为人,本县是知道的。如今二公子受封‘新吴伯’,当真是荣宠有加,令人羡慕啊。本县信不过别人,还能信不过二公子吗?”
长沙县令姓萧,假假的也能跟萧瑀攀个远亲,不过跟房氏是半点来去都没有的。更不要说和当朝宰辅有什么交情,房遗爱前来,简直是把他吓了一跳。
本来想着,这房二公子怕不是招摇撞骗的假货吧?岂料检校“湖南土木大使”的徐使君还专门请了房二公子吃饭,这就坐实了房二公子货真价实,是真真切切房玄龄的儿子。
于是萧县令就打消了疑云,只是这个房二公子比较潇洒,上来就说要一块地,口气还很大,说是要的地皮面积不大,也就两千来亩……
两千来亩地!还特么不大?!
可人房二公子说的这么风轻云淡,想来在京城,肯定都是万亩良田随便来去的,否则不能解释啊。
萧县令原本是打着退堂鼓,可房二公子又不能得罪,倘使掏钱,倒也没什么,偏偏房二公子红口白牙,地是要的,钱先欠着……
应下房遗爱之后,萧县令回家就有些坐蜡,这答应归答应,正要拿给了房遗爱,到时候不能平账,他岂不是要吃罪?
可要是答应了还不给,那房二公子闹起来,万一在总督老大人那里“美言”几句,他还不是回家种地的命?
如此为难,愁的萧县令都快哭了。好在这光景来了个游历的文士,说是在文安县做过主薄,在安北都护府忙了两年,这就辞官不干了,出来游山玩水。
因为到了湘潭地花光了钱,就在萧县令这里帮忙处理公文,若有难处,寻他定是无错的。
“端木兄,端木兄,为今之计,当作何办法啊?”
萧县令的救命稻草,也就是这位端木老兄了。
“嗳,明府何必如此,那房俊不过是来这里‘空手套白狼’罢了。小事,小事而已。稍安勿躁。”
这“空手套白狼”,原本是个褒义,说的是有德之人,才能收获“白狼”这样的祥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约是贞观十五六年,从沧州传的变了味,成了诈骗的同义词,让孔颖达、褚遂良差点气的吐血。
听到端木这样说,萧县令顿时来了精神:“端木兄,烦请救我啊。”
“明府放心就是,若是不得脱身,我自去武汉,寻观察使就是。也不瞒明府,旧年我为文安县主薄时,跟沧州刺史薛公,以及如今的张观察,也算是有旧。”
萧县令一听,顿时大喜,万万没想到当初收留的穷逼,居然还有这样的来头,你特么也不早说?
早知道端木老哥有这样的门路,巴结个屁的房二公子,直接去武汉跪舔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