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被摩擦的人生经验

唐朝工科生 鲨鱼禅师 2638 字 2024-04-20

然而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在长安城安定祥和的氛围中发生的。再后来,唐军进入了西域,他曾经呆过的疏勒、且末,先后被唐军攻击。他担忧曾经的老朋友,结果老朋友来到长安的时候欣喜若狂……尽管只是作为“遗族”,被限制在了长安。

当皇帝决定迁都的时候,西突厥人同样已经开始一路向西,皇帝的威权开始延伸,不但延伸,而且更加深入。

整个帝国似乎一直在昂扬上升,阿罗本看不到有什么地方可以威胁到皇帝,在他看来,所有人对皇帝都会臣服,哪怕再不满,哪怕有大自然的伟力作为围墙栅栏阻隔着,但依然只能是臣服,并且解散或者削弱手中的武装力量。

他不相信到了这样一个强大的时代,还会有人“忤逆”皇帝的意志。

直到他来到武汉,发现无往不利的圣旨,居然被当作了厕纸……说到厕纸,阿罗本很喜欢它,毕竟,在没有厕纸之前,阿罗本不想回忆之前几十年“拭秽”的方式,不管是波斯还是叙利亚还是罗马还是法兰克。

本来已经重新梳理过的“三观”,在某条土狗吊儿郎当甚至相当轻佻的语气下,立刻又变得无比复杂,就像是“孔圣显灵”过后没几年就倒塌的“文王庙”,有无数种碎裂的声音在阿罗本的脑海中响起。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阿罗本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一次次地遭受冲刷,本来是应该坚韧不拔坚不可摧的,可这是怎么了?

他拿到了圣旨,这可是圣旨啊,这可是能够在天竺、蕃地,随随便便就能召唤几万人马的圣旨啊。

这是皇帝意志,犹如皇帝亲临。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像疯子一样呓语,轻佻地浮夸地无视了它,并且还毫无畏惧?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阿罗本心中自问着,然后猛地身体一震,“啊”的一声,直愣愣地向后倒去……

听到张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阿罗本那张脸极其震惊,表情无比丰富。他来贞观九年入长安,武德朝便和汉人打过交道,深知天朝皇帝之权威,乃是人神一体,地方诸侯实力只要不够的,无一例外,都不敢僭越。

作为一个叙利亚的神职人员,阿罗本游历的地区相当辽阔,在大马士革第一次遇到汉人驼队的时候,他为之惊叹的并非是“塞利斯”所产的丝绸、花椒、麻布、漆器。器物再精美,还是要人来用。

他惊讶于驼队商人的“多智”,以及别开生面的思考方式,从汉人的口中,尽管都是一鳞半爪只言片语,但阿罗本在青少年时代,就已经知晓东方有一片土地,它是连成一片如沙漠一般广大,但它却全部都是耕地。

一亩三百斤以上的粮食产出,和叙利亚一亩一百斤的粮食产出相比,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比较。

阿罗本曾经以“学者”的身份前往罗马的故土,当时已经是达戈贝尔为王的法兰克王国,金发碧眼的蛮族将罗马旧族彻底赶到了乡野和地中海的半岛上。

但显然“学者”的身份并不能让他接触到王国的贵族,别说宫相,即便是乡下贵族同样对于知识毫无追求。“采邑”的收益,足够供养贵族一家,曾经的罗马遗族和新来的“金发碧眼”奴隶,完全是在多重剥削下在无知中悲惨死去。

阿罗本连法兰克王国法典多看一遍的心思都没有,而东方的罗马在和波斯人的纠缠中消耗太过,整个环地中海都没有叙利亚“智者”渴望的生存土壤。

直到下定决心东行,隋朝皇帝还在位的时候,他在霍拉桑第一次见到了大量的“纸张”,这种昂贵的被命名为“蔡侯纸”的书写材料,更是让阿罗本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塞利斯”,在河中逗留了整整五年,因为突厥人在内战,西突厥个吐屯对西域的盘剥使得阿罗本没有机会前往“塞利斯”。

更何况,西域传来的消息,同样让阿罗本有些惶恐。

“塞利斯”爆发着叛乱,皇帝被杀死了。

这和阿罗本从汉人那里听到的皇帝威权不一样,他一度怀疑,是不是皇帝的权力,比法兰克的王还要低,需要拿土地去收买别人。

但很快,情况又发生了变化,突厥人自己开始了一场厮杀,争夺水草和部族,然后阿罗本跟着混乱的队伍,进入了西域。

又呆了几年,就听说“改朝换代”了,有一个英雄成为了“塞利斯”的统治者,而这个统治者五年就统一了“塞利斯”,解决了大部分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