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庆宇这话直中根底,且不乏怀疑之意,饶是张祁为人机敏,知晓乱风下该如何言语。
“回庆帅的话,在下之所以前来此处,全因家父教导,家父告知在下,身为臣子,必须要奉恩尊皇,自河西战起,家父虽然没有接到陛下诏令,但为了剿灭叛贼,保大夏皇威,家父就是冒着领罪的风险出兵,只可惜半道家父受伤,无法统兵,便有在下代领,其中在下与北安军相合于邺城,由于燕军势大,我与北安军各行其路,他前往兖州地界,从内外攻,我则直接来至中都,守皇威于门前!”
说罢,张祁跪地:“在下愿受一切罪罚,但恳请庆帅告知陛下,我黎城子弟皆愿为陛下而亡!”
一席话说的胡综等将领心潮涌动,可是南宫庆宇仍旧面无变化,半晌,南宫庆宇道:“既然如此,稍后老夫自会上禀龙庭,你与黎军暂为驻扎城外!”
“谢庆帅!”
张祁离开后,南宫庆宇才叱声胡综:“旗令兵来报,你面对难民缓战,造成军势溃弱…”
听到这话,胡综自知罪责何在,赶紧跪地,可是南宫庆宇也心有不忍:“此事老夫暂给你记下,于战后无危时再行处置!”
张祁出城来到自家营盘驻地,大眼看去,周燕通所选位置还算好,一来距中亭山不过八里,二来算是缓坡,避开了水灾,三来正好斜对燕军,不受正面冲击,真可谓骑兵良选之地。
“小公爷,情况如何?”
周燕通看到张祁,立刻奔来急问,饶是张祁心中火起:“这老匹夫,竟然丝毫不待见我,也亏得我自言下罚,不然那家伙还会惩治老子呢!”
“竟有此事!”周燕通颇为惊讶,可是转念后他便明白,南宫庆宇这等军途老将心中明了一切军行作为,说不定他已经怀疑黎军来此的动向。
“小公爷,倘若庆亲王怀疑我们,那接下来的战事可不妙啊…”周燕通忧虑:“我们已经出击,明面上就成为燕军的死敌,那燕军再行攻城,就会分兵来压制我们…”
见此,张温怒啸,麾下营尉带兵顶上去,双方悍兵相见,犹如困兽野斗,而胡综更借着这个机会,率部精骑冲杀燕军后阵,要把这些家伙活活拖死在城下。
可是胡综忽略了潘浚的勇猛,这个燕军将领压根就是宁死不退的种,而这支燕军又是燕王韬光养晦,训练多年的精兵,虽然险有被两面夹击的威胁,可是潘浚已经攀上城头,千余燕兵用血肉之躯强战数个城垛,为后面弟兄攻城占领先机,反观张温,虽然防御有序,可是死命搏战中,唯有以死相拼,才能在气势上压倒敌人,显然张温在这一点不如潘浚。
“胡将军,您看那里!”
搏战冲杀中,胡综听得旗令兵呼喝,他转首看去,顿时心燥,二百步外,上千难民在燕军的强迫下,哭嚎哀声奔来,瞧那态势,定然是要借着难民顶死的机会,冲破自家军阵。
“放箭,三合之后,强行冲击!”
一名小校呼喝,所部数百骑兵立刻调转马头,抄起角弓准备对那些难民袭射,可是胡综心有不忍,急令止住,也就这须臾的空挡,在难民后的燕军弓弩手寻到机会,一轮抛射上来,胡综精骑后队被射番一大片。
贺齐见状,立刻擂鼓冲军,在那震耳欲聋中,万余燕军携势杀来,而难民后的千余燕军好似泥鳅一样,狠狠插进胡综的骑队阵列,让其脱身不得,另有数百燕兵不顾城头箭雨,冲向城门,只要拖住城门不关,不消半个时辰,燕军就能攻进外城。
随着战势胶着,浑然不清,一声沉闷的号角从城北传来,对此,不管是燕军,还是中都军,全都一愣。
城中,已经披甲持槊的南宫庆宇一愣:“那是何部角声?”
“庆帅,这声音不对啊,既不是咱们中都军的,也不是燕军…”
副将疑声中,城外,一旗令兵急急奔来:“庆帅,北疆骑军赶来了…”
“杀!”
张祁虎吼,身后,八千精骑就如狂风般冲入战场,此景直接把贺齐给震住。
“该死的…竟然是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