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商的话,不是货物装越多越好吗?”
“那么说倒也没错,但是要看什么时候。”
骞建同被司宏壮一句话说得沉默。
以装载量来说,福船的确是比飞剪船要多出不少,但要是让海商来选择的话,他们会优先选择飞剪船而不是福船。
原因就在于现在就是抢时间的年代,用最快的时间进行往返,掌握市场需求的第一手资料,再速度进行运输和铺货,总是能够赚取“物以稀为贵”的最大利润。
简单的说,同样的一件商品在不同的时间,它们的价格并不是一致的,越早提供那种货物,同等的数量之下赚取的利润更多,等待该种物品多到一定数量,市场渐渐饱和之后,可能需要卖出十件才有最初卖出一件的利润。
骞建同一脸的纳闷,问道:“商贾竞争很激烈?”
司宏壮笑而不语。
因为汉帝国对内外采取不同的收税政策,外国船只哪怕是有能力驾船进行远洋海航也难以承担各种重税,没有政治目的一般不会有什么歪果仁选择自己驾船前往汉帝国。
拥有绝对优势的汉人,说到底也不是随便一个谁就干得起海贸这种事业,得有足够的訾产才能踏入这一行业。
有兴趣于海贸的汉人,绝大多数其实并没有属于自己的船只,他们可以是采购货物租借国家舰队随行的运输船舱位,也能合租一条能够应用于远洋航行的船只进行运货。
一般情况下,跑个两三趟必然是会赚得盆满钵溢,咬咬牙买一艘最低级别的远洋船只还是能够付得起钱,十成之中的九成人也是这么做的。
某一些干海贸的人,他们要么是老牌的世界或门阀,要么就是新兴的勋贵阶层,拥有数量不等的远洋船只在跑海贸。
尝到海贸甜头的那些人,他们基本上都是第一时间扩充自己的船队规模,继续投入到海上跑商的行业之中,没有谁是赚了钱之后就不干的。
作为老牌势力和新兴勋贵,他们收获着最大的利润,便是互相之间存在竞争,没谁会去傻乎乎进行恶意压价。
通常是遭遇到竞争之后,处在第一线的管事将消息传回给主事人,那个主事人必然是要上报家主,作为家主的第一选择是进行互相之间的沟通。
“所以,不是恶意竞争。”司宏壮自己的家族也有跑海上的船队,只是相对于某些人来说规模并不大:“可以是达成协议什么时间段出货多少,也能是各自划定所属范围。”
骞建同的家族并没有从事海上贸易,他们主要精力是扑在草原牧畜业,能够产生最大利润的是牲畜贩卖,不是近几年兴盛起来的纺织业。
“自己人之间的竞争当然会有,那是没可能避免的嘛。”司宏壮理所当然地说:“可是为什么要便宜外人?”
汉帝国对爵位的重视早就延伸到方方面面,不管是在什么事情上起了冲突,进行协商的时候爵位底的人在可承受范围内通常会进行退让,但是爵位高的人也不会吃相太那看就是。
不是爵位高品德也变得高,有能力通吃却手下留情,是他们本身就有那样的实力,不是生死仇敌谁都要顾着一些影响。
最为根本的道理则是,欺负同为汉人的群体能得到利益,可是要留下骂名,欺负歪果仁再狠也不会背负骂名,甚至欺负歪果仁会更简单一些,谁稍微权衡之后也该明白真想欺负该是去欺负谁。
要认清楚事实,以其逼同样是汉人的某个谁不得不拼命,赢了之后产生负面影响,不如对同样身为汉人的同袍大肚一些。谁特么敢保证一样是汉人的那个谁某天爵位不会比自己更高?歪果仁则根本没那个可能性在爵位上高过自己。
金山银山就摆在那里,有那个功夫窝里斗,还不如加紧向外扒拉。不懂这个道理的家族,谁都会去进行排斥,等待没人想和自己玩,后悔都没地方去后悔。
“你现在也是都护之一了。”司宏壮笑眯眯地说:“听说阿三大陆是一个极其富饶的地方呢。”
不是说身为都护就能肆无忌惮去干一些什么,可是汉帝国可是有着一项潜规则,在外就任的官员在不违反汉律的前提之下,不说是身为某地官员有天然的便利,只以身在某地能够掌握第一手信息,合法赚取钱财又不是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骞建同愣了一下,点头:“的确,就是……现在订购船只来得及吗?”
司宏壮像是看傻子那样看着骞建同,不过既然已经提点了,所幸就好人当到底,能得到更大的人情。
“在本土为官,肯定是要顾忌规则,例如知道哪户人家有什么,非但不能去抢,还得尽忠职守地去保护。”司宏壮坏笑了一下才往下继续说:“阿三周边的国家有许多,那一边的航线也十分繁荣,不是大汉的子民,海上失踪也就失踪了,对吧?”
骞建同震惊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司宏壮,会意成派出下辖的海军去抢船。
司宏壮看到骞建同的脸色,自己是先愣了了一下,反应过来嘴巴都那么点不利索地讲:“我可不是让你指派麾下舰队啊!”
再一次一愣的骞建同却是反应过来了,他刚才纯粹是昏了头脑,忘记汉帝国可是有着数量众多的佣兵团,可以去雇佣他们来干。
“你所在辖区很有优势。”司宏壮简单地讲述一下自己所知道的那些,特别提到天竺都护府辖区范围有些什么航线:“外国船只无法承受进入我们海域的代价,他们也不敢涉足被我们控制的卡拉巴加斯,选了卡拉巴加斯对面的那个岛……,叫什么名字来着?”
骞建同要上任天竺都护府的都护,哪能不进行了解,插了一句:“兰巴建纳。”
“对。”司宏壮点着头:“就是那里。他们将那里视为离大汉最近的中转站。”
骞建同笑了,已经知道该怎么做。
想生活在没有特权阶层的世界,那是小孩子才会有的想法,都是成年人谁还会那么天真。
只要还有群体和社会,特权阶层就会永远存在下去,差别就是过不过分和将特权用在什么人身上。
在现如今的汉帝国当官了,对着同族尽干缺德事?该是多么傻和无知才会那样!
虽然是官,治下除非是没有任何一人拥有爵位,要不然可是有途径能捅破天。
有便利,哪怕只是名字和官位带来的便利,不去指示建制下的任何谁,雇佣人手去欺压外族就不一样了。
汉帝国就发生过不止一次异族的某个谁千辛万苦前往诸夏之地,他们找官府要伸张正义,却是被现实砸得绝望。
任何一个官员都是同样的意思,不是不能告状,前提是有没有户口本。
不是汉籍的异族告状告个屁的状,老子领的俸禄里面没有你家交的一粒米,就是有你家的米也是汉人搬来交的,到了汉人手里就不再是你的,懂不懂?
汉人当然知道异族称呼自己的国家叫“天朝”,但是上到天子,下至百姓,就清楚一个道理,汉帝国的“天朝”地位是打出来的,可不是被推举出来的。
历经过五胡乱华的惨况,遭受了差点灭族的磨难,当代汉人可是最为排外和能认清自己的一代人,谁特么毛病了才会以为异族表达出来的崇敬之情,或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为了一个完全不相关人去审判自己人。
“所以啦,当前只有汉人和外国人。”司宏壮似笑非笑地说:“按照惯例,外国人的诉讼是不接的。”
他们都清楚一点,汉人可以这样做,任何一个国家或是民族感到不爽或是有异议,那特么开打啊,没改变格局的力量,瞎“哗哗”戈壁。
骞建同喜欢这样的国家,并为之感到骄傲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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