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被你猜中了,汉帝国的火器部队只能打阵地战。”尤利安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看来这个新式兵种有些不小的缺陷?”
弗拉维斯摇头说道:“只能打阵地战并不是缺陷。”
尤利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苦笑:“的确。”
任何一场战争,不都是由多场阵地战来分出最后的胜负吗?
像是游牧民族喜欢打奔袭战和游击战,赢了再多次也仅是达到破坏的效果,没有在正面战场击败敌军的主力部队,挠痒痒就是挠痒痒,仅是难受而不致命。
从未有闻袭扰战和游击战可以决定国战的成败。
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有能顶住正面战场的部队,再加上友军在敌后袭扰,两相结合之下成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说一千道一万,其实要是正面战场顶不住,败亡也仅是时间问题。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刘导看到要去战场的歪果仁多得有些过份:“每个国家只能去至多五个人。”
跟随北上的原来只有罗马人和波斯人,后面礼部觉得一个国家去看是看,多个国家也没有区别,要展示就干脆让更多国家的人看到,组织了在长安的各国使节北上,他们在阴山以东、盛乐以北完成了会合。
火器部队开拔,多国的观察人员是混在部队中一块前行。
越是靠近战场,能够看到的交战痕迹就越多和明显,甚至还能看到汉军正在打扫战场的场面。
一直到被一条河流拦住去路,火器部队才下了厢车和弃掉骑马。
拦路的河流并不深,涉水而过最深仅是抵达腰部,河流也不显得湍急。
“前面就是被围住的草原军队?”尤利安重新上了陆地,指着前方:“看规模不会少于四万?”
火器部队来到河流的北面,一声又一声急促的军令就开始被吼出,根据建制开始进行队列排序。
要是从高空向下俯视,战场是一个两条河流包夹在中间的陆地,空间大约是有三十里方圆左右。
“敌军被迫挤在河流的半弯处。”刘导可以透露更多的信息:“他们完全是慌不择路,自己窜进了一个水流湍急的区域。”
火器部队形成队列行军,火枪兵在前,马拉炮在后。
战场上的左右两翼是早就投入作战的其他汉军部队,他们形成一种钳形的包围态势,将南面的空间让了出来。
被包围的草原联军似乎是失去了有效指挥链,一见到南面有空档就冲出一批人,对此李坛的态度是选择放任。
李坛是很不容易才将敌军围堵到这一个地方,他认为要是火器部队连小股敌军的冲锋都能击败,那么大汉就根本没必要去搞什么火器部队,或者那支火器部队的军官都该去死!
涉及到科技产物的时候,再高的价钱都可能出现,尤其是那种别人有的而自己没有的科学技术,卖方肯卖已经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现在并没有“一流强国卖标准,二流强国卖品牌,三流国家卖产品”的说法,实际上要不是汉帝国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范围,汉军也能随时随地威胁到他们的安全,想要让国际军火市场变得繁荣,都是到十八世纪的事情了。
“他们并不分批售卖战船蓝图。”弗拉维斯为了让尤利安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先说了一下买卖的基础。他果然看到尤利安露出了惊喜却又苦闷的表情,自己也苦笑着说:“不可能是全部的整套,但仅是汉帝国愿意贩售的那些款式。价格其实并不夸张,它们值那个价。”
尤利安深呼吸一口,重复问道:“多少?”
“不是单纯的金钱报价。”弗拉维斯觉得那些附属条件才是最重要的:“牵扯到了政治条件。”
礼部给予弗拉维斯的回复是一系列的要求,其中包括罗马的海洋船只全面转为汉帝国标准。
除了海洋船只的标准制定之外,哪怕是罗马人自己的造船厂也被要求需要有汉人官员前往监督造船过程,给出的理由是汉帝国虽然卖的是蓝图,可是绝对不愿意见到有次品的出现。
有懂得技术的汉帝国官员前来“把关”对罗马人来说是一件好事,他们虽然觉得那个条件怪怪的,却也乐于接受。
对于像瓦伦提尼安努斯这种产业有六成以上都是造船业的家族来说,汉帝国还提出在罗马境内开设造船厂的条件才是要命的一项。
一旦罗马境内有汉帝国的造船厂,没等购买蓝图的罗马家族将技术吃透,市场份额估计也不会剩下多少了。
“的确是的。”尤利安以自己的理解说道:“我们向汉帝国购买船只,他们抬高价格的其中一个理由就是送货路途遥远。”
弗拉维斯认为尤利安没有抓住关键点,是他们这些本土造船家族面临造船技术的更新,停产的同时汉人插入市场,平常时候他们能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去阻止,真让汉人在罗马境内有造船厂就没有任何阻止的可行性手段。
“如果汉帝国开设的造船厂愿意招收罗马工人的话,并不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尤利安是从全局在进行思考:“我们极度需要他们的帮助,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相比起追赶,经济方面可以暂时进行牺牲。”
从全局出发的角度而言,弗拉维斯知道尤利安说法无比正确,但尤利安是皇室,他们只是贵族。
罗马的贵族并不需要完全配合皇室,不与皇室起龌蹉的贵族在罗马甚至称不上是合格的贵族。
统治罗马的皇室可以一换再换,贵族的利益却是不容受损。这种理念已经在罗马存在数千年,并且会一直存在下去。
当前已经有市场份额那么一个理念,罗马人在数千年的开拓历史中,一开始还是纯粹为了土地在征战,后面逐渐明白哪怕不占领土地,只要去占领市场也是一种胜利。
“我们的技术完全落后于汉帝国,本身就没有竞争能力。”弗拉维斯必须要说得更明白一些:“假设能够付得起资金,君士坦丁堡也愿意接受汉帝国的附属条件。我们至少要花三到五年的时间去吃透那些技术,那三到五年的时间就会形成一个空档期。”
尤利安有些听懂了,就是还没明白弗拉维斯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空档的期间,包括我们瓦伦提尼安努斯家族在内都会向汉帝国采购船只。但万里迢迢去购买,与在自己的家里购买,殿下应当明白其中的区别。”弗拉维斯觉得自己已经讲得非常明白,停下来稍微让尤利安消化一下,才接着说:“我们购买商品的时候,会有一种粘性。就是向某个商家购买商品,只要那件商品不是太次品,用了觉得好的前提下,下一次想要再购买同类商品的时候,会依然去那一家。”
尤利安听着那么直白的描述,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买了某家的商品觉得好,还真的是形成了一种惯性,下一次想要再买同类商品想到的就是那一家。他同时也明白了一点,不是谁都有那个能力万里迢迢抵达汉帝国采买,可去家门口却是一件再便利不过的事情。
“由于一些原因,我们已经接受了汉帝国租借港口的提议。”弗拉维斯其实是内心反对港口租借却闭嘴的人之一,他知道尤利安也是。他叹息道:“数千年来,罗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耻辱两个字没说出去,稍微修饰了一下:“这么的理智过。是现实逼迫我们不得不理智,一旦不理智可能发生任何一个海岸线烽火连天的事。”
尤利安深切的知道一点,相对于其他国家来说,罗马租借给汉帝国的港口年限看着不高,租金方面甚至可以说是可观,却是一个遮羞布罢了。
汉帝国海军进入地中海耀武扬威,庞大舰队直抵君士坦丁堡,对于罗马人来说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