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这边还是低估了游牧民族对于纵火草原的忍耐性,郁久闾跋提仅是派人进行通知,没有正式的告别,也忘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还真的领着柔然人做出了离开的举动。
“陛下。”李坛不得不说一些什么:“柔然人……若是因此与大汉交恶,罪在微臣。”
刘彦倒是知道草原对于任何一个游牧民族的重要性,只是他低估了身为可汗的郁久闾跋提政治智慧。他面对李坛的请罪没有什么语言上的表示,是摆了摆手。
火势应该是非常大,蔓延的区域也是相当广,倒是间接影响到了那一支正在南下的丁零人和氐人联军的行军路线与速度。
正在南下的这一支异族联军,做主的当然是丁零人,苻健则是作为副手的角色。他们是遥远的距离上发现了不对劲,派出侦骑侦查才知道大火在草原蔓延,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往认为纵火的方向想,毕竟之前就算是不同阵型的军队在草原上交战,可谁也没有丧心病狂到去在草原纵火,是以为天火导致的意外。
没有相关知识的支撑,联军根本判断不出火势会往哪个方位蔓延,不得不停下来进行必要的观望,过程中是少不了猜测会不会影响到汉家天子的那支队伍,对于刘彦会率军躲避的猜测最多。
那么一耽误,双方都认清足够的事实,那就是草原大火一点都没有熄灭的迹象,不过因为风势的转变是转向了东北部。
“东北边是一片原始的森林,它已经存在了数千年。”龙都是这一支联军的主帅,虽然是西高车的将领,可对于一些地方的了解还是有比较深的认知:“那一片森林就是我们与另外一个同族(东高车)领地的隔离带,森林的覆盖范围谁也不知道有多大,一旦火势蔓延过去,那将是难以想象的灾难。”
所谓的覆盖不知道多少面积的森林,它其实就是后世新西伯利亚的区域,于如今这个年代来讲,那一片地方根本没有经过任何的开发,覆盖的范围大到超乎想象,以国土面积来算绝对有两个中原的大小。
“这一场火会不会是汉人放的?”苻健会用最恶意的想法去度量汉人,那是从优异生活到人上人地位被逼得到处逃窜该有的仇恨:“目的是阻止我们南下,但汉人预料错了风势的转变。”
按照他们的想法,中原天子就该是居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待在最安全的地方指挥着手底下人的去拼命和送命,可不会像草原的首领有那个勇气亲自走到战争的最前沿。
好吧,苻健还是知道刘彦是个马背上打出来的天子,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嘛,刘彦就算是以前再怎么武勇,都养尊处优了那么些年,胆子变小是很正常的事吧?
“可是他们没跑。”龙都还是不相信汉人敢在草原纵火,一旦真的是汉人干的,那么汉人就注定会成为所有草原人的公敌,就算是与汉人再怎么亲密的柔然人也会选择拔刀相向:“不管是不是汉人放的火,说成他们干的对我们会有天大的好处。”
氐人称不上什么地地道道的游牧民族,他们是羌人的一个分支,而羌人一开始就是半农耕半游牧。苻健其实自懂事生活环境就在中原,没有历经过祖先的种种生存困难,被教育的方式更倾向于诸夏的贵族,一些事情上是了解不多,其中就包括游牧民族对于草原纵火者的态度。
“我们的大军要继续南下,同时派出足够多的人手,到所有有人的地方宣扬汉人在草原纵火的事。”龙都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妙的事情,咧着嘴大笑了一会,说:“汉人的天子要是不跑快点,等消息蔓延出去,他会被所有草原人围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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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出现在草原的次数仅是有限的几个。
最早的是始皇帝出巡河套,那个时候哪怕是匈奴再虚弱也做出了来袭的举动,结果自然是被长城军团好好地教导怎么做人。
第二位出现在草原的中原王朝最高统治者是刚刚取得内战胜利的刘邦,他是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内战中的百战精锐,又携屡战屡胜的高昂士气,抱着一次性解决匈奴这个祸害信心,浩浩荡荡地分为几路北上。
这一次新一代的中原王朝统治者没办法像曾经的秦军教匈奴人怎么做人,要说输得有多惨倒也没有,只是后勤线被切断,又不存在机动性,刘邦所在的主力被困白登山,其余几路汉军与匈奴人倒是打得有声有色,要不然后面汉室也不会与匈奴人达成“互不侵犯”的条约。
很实际的事情,要仅是奉上一些美女再送财富就能劝导匈奴人退兵,那绝对是匈奴人的脑子出了问题。
要深切的知道一点,那个时候冒顿可是完成了对东胡的战争,对月氏人的战争也是处于优势,恰恰就是匈奴气焰最为嚣张的时刻,再多的美女和财富有比干掉中原天子再杀进花花世界重要吗?必定是汉军在战场上给予了匈奴一定的损失,使得匈奴人认为再打下去有些得不偿失,才会撤军回到草原。
冒顿时期是匈奴一再试探汉室的阶段,匈奴人知道南下的代价太大一直犹豫,他们一直在东面追剿东胡的残余,另一方面又在西面追杀逃窜的月氏人,对汉室也仅是试探和有限的袭扰。
到老上单于阶段,他统治下的匈奴与汉室是最为“友好”的时期,那不是匈奴人突然变好了,是南下侵扰汉室代价真的很大,他们又发现了西域那个随随便便走一遭就能抢得盆满钵溢的好地方,毛病了才找汉人死磕。
“第三位巡视草原的天子是汉孝武皇帝,他是在对匈奴取得一再的大胜之后,巡视河套。”刘彦对那一段历史还是挺熟悉的,刘彻巡视河套有很大的政治意义,表明了对河套的重视,鼓舞了野战兵团:“当时的匈奴人已经进入苟延残喘阶段,可他们依然组织大军,进行了几乎是送死的袭击。”
其实当时匈奴人的心态不难理解,他们的确是干不过汉室,并且随着时间的往后推移,汉室只会越来越强,相反是失去几个优良牧场的匈奴人会越来越弱,但凡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会趁着刘彻到草原发起斩首攻击。
另外还有一些说头,任何时代的两国进入战争状态,本国的疆域沦陷,知道敌国的最高领导人来到占领区,除非是该国已经彻彻底底地失去反抗的意志,要不然无论怎么样都会有一些行动。
人类的历史上,不出名的也没有谈的必要,最为出名的一次就是希特勒以胜利者的姿态到巴黎,也不知道是盖世太保的能力太厉害,又或是法国人太无能,反正各方史料上就没见过希特勒那次遭遇到了什么危机。希特勒到巴黎的一行,后续的效应就是绝大多数的法国人开始认命,还是得等美国参战才鼓励了一把,可真正开始成规模抵抗的是等待德军在东线战场陷入颓势之后。
“汉孝武皇帝到河套一行,意义上等同于粉碎了匈奴人的最后一搏。”刘彦在注视远方,那里的天空看上去灰蒙蒙的一片:“那一次之后,汉军对匈奴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追亡逐北阶段。”
挺简单的啊!敌国的最高统治者大摇大摆地来到占领区,就是再愤懑和怨恨,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那该是何等精神层面的打击,之后就该是陷入绝望,等于是被从心理防线上彻彻底底的瓦解了。
所以了,一些雄才伟略的统治者,他们很清楚巡视天下是带着什么样的目标,就好像始皇帝一再出巡那样,就是大摇大摆地晃悠,可谁都拿他没办法,从无奈到绝望,然后就是认命,等于始皇帝的出巡就是一项瓦解六国遗民心理防线的工程。睿智如张良就很清楚始皇帝频繁出巡的真正用意,搏命闹了一次博浪沙袭击事件,唤醒了那些只会东躲西藏的六国旧贵族,史书上给予的评价就是拉开了六国重新反抗秦帝国统治者的序幕开端。
西高车的丁零人是有在遭受来自汉人的打击,不过要说有多么惨痛是真的没有,那么就能够猜测这一次丁零人前来攻击是出自谁的主意……或者说影响。
一定是苻氏的那批氐族人起到了绝对至关重要的作用,可能还用一旦威胁到刘彦的安全,可以从汉国讹诈物资什么的来诱惑正在遭遇蝗灾的西高车丁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