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汉国正在进行的战争也挺多,海外最大的战争就是与笈多王朝,东北那边也在收拾拓跋、残部慕容残部和东高车,西边更是在收复西域。
很明显的事情,就是刘彦的攻击性再强,那么多正在进行的战事,再加上已经爆发的天灾,怎么都该悠着点,真不能再大张旗鼓去灭吐谷浑了。
既然无法发动针对吐谷浑的灭国战争,可是也不能不将受到欺骗不当回事,要不然国家的尊严何在?桑虞建议将野莫也视作止损天灾的地方,就是针对吐谷浑欺骗汉国的一种手段。
“考虑过他们的反应了吗?”纪昌对于报复吐谷浑没有什么可反对的地方,那是一种极度的政治正确。他需要在意的是汉人过去之后会遭遇什么:“野莫的确是一块肥美之地,恰是如此必然有众多部落栖息。”
桑虞却是发出轻笑声:“李匡率部入西域,遭遇各国联军屡战屡胜。同为武装起来的汉人青壮,没道理那些野人能够抗衡。”
中枢这边没多么重视西域的战事,就是单以李匡的一个师常备军和五万武装青壮都能轻易收拾西域联军,后面谢安一到竟然又不费吹灰之力歼灭白龙堆的西域联军。
前往西域的部队打得那么顺利,中枢又怎么会去重视?连带的就是产生一种“大汉果然已经天下无敌”了的自信,觉得想要收拾谁之需要考虑耗费,完全不用去担心打不打得赢的问题。
“正是如此。”吕议这一次抛开南北矛盾的分歧,选择附和桑虞的话:“其民为逃亡之人,混诸羌立国。其部多以分散游牧栖息。野莫平原水草丰美,必然牧畜众多。”
吐谷浑目前占据的地盘就是青1海,那边是仅次于河套的水草丰美之地,更是一个异常适合放牧的所在。
慕容鲜卑的这一支族人,他们迁徙过去的时候仅有数千人,数十年过去却增加到了数十万人,除了吞并掉一些羌人部落之外,栖息的地盘优质,能够提供稳定的食物来源,是人口暴增的因素之一。
汉国目前不缺战马培育基地,要是西汉时发现青1海那个大平原,绝对是想都不想直接占下来,才不用流尽鲜血和耗费国力去和匈奴人血拼抢夺牧场。
在随后的数个朝代,只要是知道青1海大平原的存在,基本上也是拼了老命进行控制,谁都不敢轻易失去这个优质的产马地。
“既然子深与言之意见相同……”纪昌颇为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才继续说:“我等三人便联名禀告天子罢。”
汉国的管家不好当,常年战事不断,出产基本上是消耗在各种战事之中,今年四十一岁本该是壮年的纪昌,两鬓已经是一片斑白,看上去说是五十多岁都有人相信。
“丞相。”桑虞对于纪昌还是比较尊重的,他柔声说:“草原荒芜无可获取,仅以西域止损不足,再加野莫为善政。”
纪昌何尝不知道给百姓多一条出路是善政?可他不得不考虑吐谷浑的反应,也认为吐谷浑必定是要举全国之力来反抗。
说到底,汉人去野莫那边就是带着抢劫的目的,必然是会让野莫成为一个战火纷飞的修罗地,没道理吐谷浑人被抢还不反抗。
吐谷浑那么一反抗,汉国又多了一条战线,调遣常备军过去成了必然的反应,本来就紧缺的各项资源又不得不倾斜过去,纪昌能不无奈吗?
“大汉如日中天,无人可当锋芒。”吕议也劝慰纪昌:“丞相且宽心。以战养战,只会增加进项。”
纪昌纵使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化作:“希望如此。”
秋季下旬的关中,往年该下的雨没有下,气候也一点都看不出会下雪的样子。
在关中西北方向的区域,土地干裂的情况越加严重,尤其是以一些平原地带的干旱最为严重。
“弱水下游干枯了。”纪昌手里拿的是近期西北汇集过来的奏报,他所说的弱水是居延泽这一个大湖泊延伸出来的一条大支流:“弱水下游干枯,分出去的河水、溪水全变成了干枯的河床。”
居延泽是由两个湖泊组成,位于北面的湖泊面积较大,南面的湖泊较小,它们自汉人没有踏足这一片土地的时候就存在,匈奴时期是作为休屠、白羊、浑邪的共同放牧区。
长期没有下雨,两年之内下雪的量也是很少,西北本身就是一个高原地带,懂得地理常识的人都应该明白一点,高原的地下水历来就不充足,再缺乏足够的降雨量,水又被蒸发掉,一旦缺水一定就是大面积的灾害。
西北有两个大湖泊和一个小湖泊。
两个大湖泊分别是居延泽和冥泽,它们分别又维持着弱水和冥水的两条大河系,同时弱水和冥水又延伸出多条的支流,算得上是提供西北的用水,尤其是对灌溉系统有着举足轻重的重要性。
小湖泊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它在长久的时间之内是被称呼为绿洲,也就是玉门关北面的一个湖泊,偏偏玉门关以北就是一个多戈壁环境,湖泊再往前数十里则就是沙漠,会被当地人取名绿洲也就情有可原。
缺乏足够的降雨前提下,居延泽、冥泽和绿洲的水位都在急速下降,联动的就是依靠湖泊供水的河水出现河床降低现象。上游没有足够的供水,下游肯定是要河床见底,处于下游的人们哪可能不缺水。
马上就是元朔十年(公元一年),西北的旱情越来越严重,关中以及关东也显示出干旱的迹象,汉国最为迫在眉睫的就是应对无可避免的天灾,还有旱灾之后必然会随之而来的蝗灾。
“我们广布人手,暂时没有发现蝗虫大肆活动的迹象。”纪昌说侦查蝗虫是在草原方向,既然西北已经爆发旱情,那么蝗虫大肆肆虐必然就会发生:“没人搞得清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大量的蝗虫。”
蝗虫趋水喜洼,蝗灾往往和严重旱灾相伴而生,由干旱地方成群迁往低洼易涝地方。有所谓“旱极而蝗”、“久旱必有蝗”之说。可是真的没人搞明白是原先就有那么多的蝗虫,还是在旱灾发生之后突然出现那么多蝗虫。
“已经命人收集蝗虫了。”蔡优多少是有些愁眉苦脸,他堂堂的治粟内史竟然主持研究怎么吃蝗虫:“油炸的确能吃,敢吃的确是一种美味。”
吃虫子?诸夏不是没有过吃虫子的爱好,例如蚕在一开始就被当成一种食物,还是后面发现蚕丝的作用,蚕才避免上餐桌的命运。
西南的吃虫子更发展出了多样性,包括广州、交州、宁州也有了新的饮食文化,别说是吃虫子,就好像没有当地人不敢吃的东西。
纪昌属于有吃过油炸蝗虫的一员,思想观念令他在吃的时候恶心到不行,心理的排斥驱散了味蕾,一想到吃的是蝗虫,哪还能觉得是美味。
蔡优同样是对吃虫子无比地排斥,他看到在场同僚的脸色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下意识捂了捂嘴,咽了咽口水才继续说:“已经研究出磨粉,味道虽然不怎么样,可是不说是蝗虫粉,没人会知道是什么。”
“咳咳……”桑虞脸色倒还算正常,就是咳了两声已经表现出内心真实想法:“陛下有言,此物含有大量蛋白质,属于营养之物。”
“已经做好准备,一旦发现蝗虫肆虐,便会大量捕杀。”蔡优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才往后接着说:“捕杀之后会磨粉,专门提供给军队。”
蔡优会下意识看了看,是确认真的没有军方的人在场,怕被扑上来痛殴。
“介时出动军队,再向民间购买……,处理再提供军方。”桑虞‘呵呵’笑了几声:“善政,大大的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