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农从来都不是一个行事果断的人,他也知道自己是一个容易被私人感情左右的人,长期以来就是容易犹豫才会致使乞活军产生分裂,现如今又陷入进退不得的境地。
王谟是得到李农的眼神示意才开口:“汉王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冉闵直白相告:“部队原地缴械,包括李公在内的将校前往奉高。”
“刀俎与鱼肉?”王谟做出荒谬的表情,说道:“汉王真是……”
“现实如此。”冉闵看向李农,以局内人的语气说:“李农麾下有三十余万人,能战者多少?不会超过五万。你们缺乏兵器,没有足够的保暖衣物,甚至粮秣都没有保障。若是对上条件相似的对手,自然是可以凭借一股悍勇之气对抗,可你们面对的是的兵甲器械精良,作战更加悍不畏死的汉军。”
李农不需要多说一些什么虚言,乞活军的现实情况就如冉闵所说那样,甚至可以说条件就从来都没有好过。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已经停顿下来的汉军,看着人和马全部套着重甲的甲骑具装,再看人和马都装备板甲的突骑兵,后面的禁卫军没看到也清楚都基本配甲。
汉军真的是兵器和甲胄都非常精良,还不是那么装备好的银枪蜡子头。这个是近些年一次又一次的战争中都已经表明的事实,谁面对了都会感到深深的压力。
“永曾。”李农满是忧郁地说:“我们并不是没有抵抗的能力,汉王的做法太过小觑了我等。”
“李公,看来你真的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冉闵已经开始在牵动缰绳,一边调转马头,一边说:“到头来还是要做过一场。”
桃城出来的乞活军已经抵近,他们是受到李农的示意才没有继续向前,等待冉闵带人离去,这股乞活军才上前拥簇着李农和王谟回到城内。
“汉王着实过份,分明是进行逼降而不是招降!”王谟实际上还是比较倾向于改换旗帜转投汉国,毕竟冉闵那边已经给出了一个好的例子,只是刘彦给出的反应真心夸张。他满是不甘地问李农:“我们该怎么办?”
“看来是要做过一场,使汉国不再小觑我等。”李农处在左右徘徊的境地,知道打不过又不想将自己的命运完全取决于他人,说道:“只是……汉军真的不好对付,尤其是野战。”
想一想来的有五千甲骑具装就够李农发怵,他并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郎,万分清楚在地形平坦的野战中面对具装重骑兵会是什么情况,尤其是用不会摆阵的步军去与具装重骑兵拼杀根本就是找死。
拥有多少甲骑具装就代表国力有多么的强大,石虎集全国之力也就武装出三千甲骑具装的铁骑和八千的具装重步兵,恰恰就是因为有龙腾卫士的存在才让羯族成为牢固的中原霸主。再看看辽东那边,武装出三千甲骑具装的慕容鲜卑立刻横扫了整个辽东包括周边。
“永曾麾下本就有三千甲骑具装。”李农其实也搞不懂冉闵是怎么办到的,只是说:“这样一来汉王麾下就有八千甲骑具装,甚至有数万具装重步兵?”
按照这个时候的人看来,只要是身穿铁甲就能算是甲士,人和马都披上重甲也能称作甲骑具装。甲士还是比较好武装,就是甲骑具装不但要有优秀的骑士,也要有足够高大且优秀的战马。
要说起来,当今之世该是中原地区战马最优秀的年代,不但拥有草原上的矮脚马(蒙古马),还有从西域那边带来的大宛马和乌孙马,甚至还有从中亚过来的热血马(阿拉伯马)。马匹的种类之多远超历代,数量上更是超乎人的想象,那就是为什么东边的晋军装备虽好却难以北上的原因,晋军屡次面对的都是数量庞大的胡人骑兵。
乞活军也有骑兵,算是乞活军中相对精锐的一批人,无不是百战余生。他们之中的一些头目被李农传唤来,被问及有没有信心与城外的汉军一战。
“正面交战肯定打不过。”李存孝已经知道汉国那边开出的条件,内心是一种郁郁的感受:“游击作战又不存在空间……”
现在是汉军攻,乞活军守。作为乞活军这一方的将校,没人希望是由自己出城与具装重骑兵野战,守的话好像是可以守一守,可守的价值又是什么?
乞活军这边处在最矛盾的时刻,汉军这边也不是干坐着看戏。
冉闵抵达桃城的第二天,汉军再次开出营盘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如车弩、投石车、登城梯等器械,与之相对的是约三千左右的步军。
“李公。”缪嵩没有回去,他此刻正站在桃城的城关之上,进行最后的努力:“险城不足守,军心浮动不可战。再则,一旦真正开战……恐怕……恐怕会有不可料之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