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果然无商不奸!
窦建德如是想,见着李良田愤愤不平的控诉奸商恶行,心中本已泛起的心思却没有消散,他觉得即便马靖是奸商,但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大丈夫生于世,怎么能终日为了一日两餐而长吁短叹呢?
窦建德觉得即便世道还是那个世道,但道理没变,如果想吃香喝辣,坐拥万贯家财,光靠种地是做不到的。
正如戏剧《刺马》里演的那样,一个落魄书生马新贻,如果以佣书为生,那么他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只有出海做海贸,才能在短短数年时间变成大船主,手里有了万贯家财,买田买地不在话下。
当然,马新贻这种忘恩负义、杀弟夺媳的小人行径,他窦建德可是绝不会做的,不然日后没脸见列祖列宗。
窦建德自看过《刺马》之后,已经起了心思,决定换个活法,出去拼一下,如那马新贻一般(剧情前半段),靠着努力创下家业,即便不是大富大贵,也能时不时在祖宗牌位前供上冷猪肉,自己和家人顿顿有肉有油吃。
窦建德见李良田这几年在外闯荡,似乎长了不少见识,心中不由得起了拉拢之心:“良田,你这几年在外闯荡,见识一定比兄长高,不如前方指个路?”
窦建德本意是想请李良田出谋划策,看看开办什么作坊比较合适,然后一起大干一场,毕竟永济渠开通之后,沿岸商机增多是事实。
虽然自古商人被打为贱籍,但如今朝廷好像对商人很宽容,表现好、“依法纳税”的作坊主,还能有官身,是为“员外”。
窦建德不想做行商,想当作坊主,靠着依法纳税做员外,这可就算是当官了。
但李良田听了之后,以为恩人是为防日后走投无路,想要他指个避难的地方,不由得来了精神:
“兄长勿忧,我这有个好去处!”
窦建德闻言一愣:“好去处?”
“对啊,那地方正是好去处,就在贝州境内,地方大,可以避兵!”李良田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日后,兄长若要避难,就到那里去,报我的名号就行了!”
窦建德听着听着,心中一惊,随后脱口而出:“你是说高鸡泊?”
“对,就是咱贝州境内的高鸡泊!”
翌日,津口外一处芦苇荡,藏在芦苇丛里的一艘小船上,窦建德正与李良田交谈,此时,李良田算是主,而窦建德算是客。
昨日,李良田试图当街行刺兴禾商社的掌柜马靖,却因为恩人窦建德在场,只能临时放弃这一举动。
李良田想知道窦建德和马靖是何关系,所以让手下暗地里和窦建德联系上,今日请对方到自己藏身之处一见。
当年,李良田犯了人命,得里长窦建德相助才躲过官府搜捕,随后远走他乡,自那以后,两人是昨日第一次打照面,而今日,才是两人正式的见面。
一上来,李良田先谢了窦建德的救命之恩,又简单说了自己这几年的情况,当然,有些事情就不足为对方所知。
窦建德也说起自己和家乡情况,一番寒暄之后,李良田切入主题,问窦建德和马靖的关系到底如何。
“我与马掌柜并无过深交情,他是兴禾商社的掌柜,在清河郡到处租借土地,我可不是帮手。”
听得窦建德这么说,李良田放了心,却听对方补充:“良田,那马掌柜的手下,可不是好相与的,尤其那几个髡人,是上过战阵、杀过人见过血的,你可要小心些。”
“这个我知道。”李良田笑了笑,“干这门营生就是刀头舔血,所以来钱快。”
“良田。”窦建德看着对方,诚挚的说道:“听兄长一句话,这世道和以前不同了,没必要干这门营生。”
“兄长的好意,良田知道,可这世道哪里变了?”
李良田依旧笑着,双眼闪烁着精光:“依旧是贪官污吏欺负百姓,如今这粮价如此低,还不是狗官和奸商勾结弄出来的?什么爱民如子,谁家耶娘会逼得儿子连饭都吃不上,我呸!”
窦建德听着李良田抱怨,觉得有些惊讶,当年的李良田没什么见识,唯唯诺诺的,当时是被上门收债的恶霸欺负得不行,才暴起杀人。
可如今看来,颇有主见,也不知这几年来,对方遭遇了什么,才有了如此变化。
李良田吐了一番苦水,话题再度转回家乡,方才他听窦建德提起,说兴禾商社已经将村子大部分的土地都租了过去,不由得关心起来:“兄长,对方是不是变着法子让你租地?”
“嗯,变着法子,成日里来磨。”
“你可得当心些,这些奸商明着来若是不如意,还会玩阴招!”
窦建德闻言面色凝重起来:“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