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不定这几个出来投降的将领,本身就已经深染恶疾,那么一会面对面,咳嗽几声,自己会不会
张定和不怕死,他不怕战死在战场上,却担心自己病死在榻上,所以心中纠结,不由得微微转头,向身边一人低声询问:“吴老弟,这什么种痘真的没问题?”
那位“吴老弟”身材消瘦,但样貌和善,闻言笑道:“将军放宽心,我军将士既然种了痘,那就一定不会染病,这点,我敢保证!”
“”
张定和欲言又止,他怕问多了显得自己胆小,眼见着高句丽将领就要抵达面前,他收起心思,暗暗提防,提防对方忽然发难,拔出武器挟持他做为人质。
至于瘟疫,事已至此,也就只能相信吴老弟了。
“吴老弟”的身份有些特殊,似乎直属于天子指挥,率领着一支神秘军队出击,使用特殊的武器协助张定和作战,这种武器据说威力巨大,所以将信将疑的张定和,还是选择信任对方。
那位“吴老弟”见着张定和的模样,心知对方依旧放不下,却不打算进一步透露些什么以便让对方放心。
保密,首先口风要严,毕竟自己使用的武器很特殊,不足作为外人所知。
他们的武器是瘟疫,此次施放的疫病即“痘疮”,晋时葛洪所著《肘后备急方》便有记载,这种病一发起来十分凶猛,病人会满身长满红疹,然后变成脓疱疹,与此同时患者高烧不退,引发各种病症,最后一命呜呼。
若能熬过去,脓疱疹结痂脱落,留下印痕,印痕在脸上的话,人就变成麻脸。
因此,这种疫病现在被他们命名为“天花”。
而经过试验发现,得过天花的人,就再也不会染上这种病,于是先给人种痘,让此人先染上轻度天花,那么日后就不怕这种病了。
该方法的原理,是先让病人轻微染病,然后体内产生对这种病的抵抗力,从此就不会或者很难再染病。
如此玄妙的办法是谁想出来的?
大家不太清楚,反正实验室照着这种方法原理进行实验,取牛痘“种”到人身上,引发轻微病症,待得痊愈后,此人果然就不会再染上天花。
如此一来,他们就有了一个比鼠疫安全的武器,只要己方将士提前种痘,不过度与患者接触,就不怕被自己释放的天花传染。
而使用瘟疫做为武器的秘密部队,被知情者私下里称为“瘟神”。
微风吹拂,旌旗招展,崮山城头,本该警戒的高句丽士兵们却萎靡不振,一个个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看着山脚下的周军营寨,他们毫无战意。
城内爆发瘟疫,许多人都病倒了,病情严重,染病的人越来越多。
病人的额头、面颊、手臂等处发红色斑疹,然后变大、凸起,变成红疹,再过几日变成疱疹,然后疱疹化脓,变成脓疱疹。
这期间病人会觉得全身乏力、头痛、四肢酸疼,然后发烧,烧得厉害时还会昏厥,许多人就这么烧得昏过去,然后再也没有醒来。
一开始,大家以为这病是伤寒,于是病人家属们用心照料,结果病人病情未见好转,家属们也染了病,当大家意识到这种病是传染性很强的瘟疫时已经晚了。
染病的人很多,病情蔓延得很快,城主倒是想过当机立断,把所有病人隔离开,但这一想法遇到了重重阻力。
没有人想抛下自己的亲人不管,即便知道亲人生的病会传染,但没几个人愿意让亲人自生自灭,如此情况下,崮山城内的情况越来越不妙。
许多还没染病的士兵,见着城里已经开始有大量病人死亡,心中惴惴,有人开始逃亡,逃出城向周军投降,但城主亲自砍了几个逃亡未遂的逃兵之后,其他人不由得畏首畏尾。
既然逃不了,那就不如等周军攻进来,到时候跪地求饶,届时自身难保的城主还能如何?
许多士兵如是想,却不敢说出来,只是默默地等着,等着城外周军发动进攻。
然而这段时间以来,周军围而不攻,似乎是知道城内爆发瘟疫,所以等着全城军民染上瘟疫死个精光。
若真是这样,意味着城内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许多士兵和百姓不想死,所以还是想逃亡。
因为瘟疫的蔓延,易守难攻的崮山城虽然兵精粮足,却已经摇摇欲坠,对于这一情况,城主穆天德心知肚明,他不是没有采取措施挽救,却已经有心无力。
人心浮动,士气大跌,光靠杀解决不了问题,而穆天德自己也已经身染恶疾,浑身发红疹。
从城里出现瘟疫到现在,已过二十多天,一开始发病的人,已经死了大半,穆天德注意到这些人从发病到病死,时间也就十几二十天。
而那些侥幸没死的人,脸上脓疱疹结痂、脱落,变成麻脸,从发病到病愈,时间跨度也不多是十几二十天。
按着这么算,他只剩数日时间,届时若是熬不过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自己死了,部下必然会开城投降,届时他的家眷无依无靠,下场怕是不妙。
若自己没死,但城内军民因为染上瘟疫伤亡过半,到时候又如何抵挡攻城的周军?
想着想着,穆天德心中悲愤,为自己那时的决定而后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