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水不深,重量很轻,所以他的所谓“龙舟”不需要百姓在岸上拖曳,靠着船上船夫划桨就能前行。
昨日,船队已过黎阳地界,再走上几日,就能抵达邺城,宇文温此次带着家眷乘船出行,吃住都在船上,也省得沿途州郡劳民伤财、大兴土木建行宫以作接待之用。
不知过了多久,宇文温画完素描,见着杨丽华拿着画端详,他转出船舱。
甲板上,尉迟炽繁和萧九娘正带着儿女们看风景,被兴奋不已的小家伙们缠着,根本就没注意到宇文温出来了。
宇文温没有吭声,走到一旁,扶着栏杆继续看着运河边上的风景。
马蹄声声,运河两岸有大量骑兵随着船队前进,成日里闷在长安的禁军们,终于有机会出来透透气,将士们一个个策马疾驰,惬意至极。
看着前后船只,对于自己这支外貌有些普通的船队,宇文温不以为意,他身为天子,不需要靠铺张浪费来彰显自己的帝王之威。
天子的脸面是什么?
廉洁高效的官吏,兵强马壮的军队,安居乐业的百姓,堆满钱粮布帛的仓库。
以及便利的交通网,让中枢政令能通畅无阻的抵达各个州郡。
无论是南中、岭表交广还是辽东,都被四通八达的交通网“拴”起来,和中原紧紧连接在一起,永远也分不开。
想着想着,宇文温看着运河的前方,看着东北方向那遥远的幽燕之地,不仅想看到幽州,还想看到辽东。
中原纷乱数百年,所以才给高句丽以机会侵占辽东,现在,离家近两百年的孩子该回来了。
他下令开挖的永济渠,不仅要改善河北的交通运输,还要永济辽东。
这条运河,会是一根坚韧的脐带,重新让辽东这个孤儿和中原母体连接起来,让辽东从母体里尽情汲取丰富的营养,茁壮成长。
无数中原百姓,要在辽东开辟自己的新天地,数十年、数百年后,什么渤海国、辽国、金国,再也不会有了!
“从辽西去莱州,最快的途径就是截弯取直走海路,若是走陆路,那得绕一个大弯,花上大半个月,多麻烦。”
“海上确实风高浪急,但航线很成熟,北洋贸易公司的船队值得信赖,你看,鹊哥不是平安抵达莱州了?”
宇文温一边看着儿子宇文维翰的来信,一边和杨丽华交谈着,杨丽华手中拿着儿子的肖像画,看着熟悉的姿势,有些无奈的回答:“妾从未坐过海船,所以有些担心”
“担心,这没什么,但不要成日里愁眉苦脸,鹊哥长大了,该出去见识见识了,不然成立日闷在长安,那像什么话?”
“看看,棘郎去陇右转了一圈,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不是?”宇文温说到这里,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景色,觉得心旷神怡:“你也来看看,河北风情,总归和关中不一样。”
杨丽华闻言起身,来到窗边,看着窗外岸上景色,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实话,岸上风景在她看来没什么稀奇之处,那么她是要虚情假意附和宇文温,还是“真情流露”呢?
没等杨丽华回答,宇文温转过头,看向她:“来,摆个姿势,为夫给你来个素描。”
“呃能不能不要摆剪刀手?”
杨丽华觉得有些尴尬,见着宇文温摇摇头,老老实实靠着窗户,微微一笑,摆出剪刀手。
宇文温拿着炭笔,在夹着白纸的画板上作画,因为船只有些晃动,所以作画速度比平日要慢些。
杨丽华尽量保持着姿势,以便让宇文温尽快完成画作,看着夫君那专心致志的样子,她又想到了儿子宇文维翰。
宇文维翰任观军容使去幽燕“公干”,如今已经抵达青州总管府的莱州黄城,一路上不断往长安寄信,附带着素描。
不同的素描画上有不同的风景,而不变的是宇文维翰的笑容,还有剪刀手。
对于宇文温的古怪要求,杨丽华十分不解,儿子从辽西去莱州,居然冒险走海路,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担心不已,不过她知道自己担心没用,所以只能多烧烧香,祈祷佛祖保佑儿子。
想着想着,杨丽华有些恍惚,却听宇文温说“笑一下”,她赶紧恢复笑容。
“所以说慈母多败儿”宇文温嘟囔着,方才杨丽华的表情变化,他可是看在眼里,“有机会,我一定要带你出海见识见识!!”
“别别妾受不住太大的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