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多人来说,宇文温如今急匆匆立威,说明对方虽然抢了侄子的位置,却因为在长安根基不牢,所以色厉内荏,担心不能服众,要在宫门外杀几个人,彰显他的实力。
宇文温的赫赫武功,早已天下皆知,坐镇一方的政绩也广为人知,但他从没在中枢任职,所以治国的能力,对于百官来说,尚属未知。
这种打仗前杀牺牲祭旗的做法倒也没什么,问题如今不是在打仗,而是治国,如此武夫做派,让许多人觉得朝廷前景堪忧。
官员们正拭目以待间,却见那两辆两轮车被人推出宫门,推车的士兵看上去有些吃力,看样子车上装着的东西很重,。
又有一队士兵列队而出,在两辆两轮车后站成横排,分三列站好,每个士兵手中握着一根铁棒,没有尖头所以不像矛,但看上去也不像锏。
宫门上号角声起,片刻后直通宫门的朱雀御道上忽然传来马蹄声,官员们抬头看去,却见一群马正沿着御道向宫门处疾驰而来。
距离越来越近,许多人看清之后面色一紧:这些马没人驾驭,但个个披着马铠,即是没有驮人的甲骑,数量逾百匹。
马匹后面冒着火光和烟雾,看样子是马尾绑着火把,马匹吃疼便向前奔跑,而以此速度,怕是很快就要冲到宫门处了。
许多人看看左右,发现手持长矛的禁军没有丝毫上前列阵的样子,他们又看看宇文温,不明白对方搞这一出有何用意。
马群距离宫门越来越近,已经不到七十步,然而依旧没有禁军持矛上前,就在这时,宇文温忽然大声喊起来:“诸位!法事将起,一会雷鸣,动静不小,切勿惊慌!”
接连喊了三声,随后有士兵扯下两轮车上的布,却见车上架着根粗硕的金属柱。
又有士兵将车轮固定住,随后拿着火把,在车旁等着。
马群距离己方不到五十步,只听一声令下,两名士兵分别将火把往金属柱后面靠去,然后白烟冒起,数息之后,金属柱忽然向前喷射出白烟。
与此同时,雷鸣响起,震撼人心的呼啸声中,似乎有无数沙尘向着当面马群喷去,刹那之间,无数血花在马群之中绽放,激起一阵阵血块四处飞扬。
时辰到,宫门缓缓打开,好整以暇的文武官员整理朝服,准备入宫,可当宫门打开,却见门洞里有小车挡路,正当大家摸不着头脑时,一名年轻人缓缓走出来。
那人同样身着朝服,却是从宫内走出,由此可知对方昨夜就在宫中。
臣子除非宿卫,否则不能留宿宫中,如今宫里只有年幼的天子和年轻的太后,一个臣子在宫里过夜,很容易闹出闲话。
但宫门外的文武官员可不会有这种念头,因为他们陆续认出这个年轻人,就是入宫陪伴天子的宗室、豳王宇文温。
而据说宇文温即将继任丞相,执掌朝政。
这个消息只是私下流传,所以此时的豳王,职务是扬州总管。
但作为藩王,宇文温地位尊贵,所以当他走出宫门时,门外的文武百官纷纷向他行礼。
宇文温很少在长安,长期远离中枢,所以许多朝臣都不认得他,是靠着旁人提点,才知道他的身份,看着这个战功赫赫的藩王,许多人觉得无法理解。
杞王世子已过二十,怎么丞相之位,被堂叔(叔叔)抢走了?
杞王经营数年,怎么尸骨未寒之际,就没几个心腹出来保孤儿寡母?
这样的疑问,不可能得到答案,官员们看着笑眯眯打招呼的宇文温,心中的陌生感挥之不去。
豳王宇文温,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个熟悉的陌生人,这么多年来,大家经常听到宇文温的事迹,知道他骁勇善战,知道他善于经营产业,也知道他财大气粗。
但那都是间接了解,因为宇文温长期坐镇地方,不在中枢,所以,许多人是今日才第一次见到对方。
这样一个在中枢毫无根基的藩王,竟从侄子手中抢了丞相之位,那些相府佐官们,能否得宇文温继续重用还是两说,而宇文温接下来要如何执政呢?
有人觉得宇文温和侄子、杞王世子宇文理之间的关系怕是要恶化,这叔侄俩万一斗起来,自己还是离远一些为好。
有人对未来不太乐观,因为宇文温虽然战功卓越、名声在外,但从没有在中枢任职,其表现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