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颜之仪请宇文温做出解释,惩办相关人员,不然就要上书朝廷,直接弹劾。
河南道巡察副使乐运,经过多方调查,发现宇文温之前提拔、征辟的许多官吏,在任上胡作非为,有欺男霸女、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的嫌疑,引发各地民怨沸腾。
不仅如此,还有官吏私下里收受贿赂,说能打通豳王府的门路,让行贿者有官做,或者能升官,且不论这些人是狐假虎威,还是巧言令色,但作为举主的宇文温,必须对此做出解释。
如果糊弄了事,乐运会上书朝廷,弹劾宇文温。
如此声势浩大的质疑,让各官署官员们目瞪口呆,他们此时齐聚议事厅,看着这四位义正辞严,看着首上坐着的豳王,没人敢出声,就怕被牵连。
而“当事人”宇文温,看着案上摆着的一堆堆“罪状”,再看看面前的“四大天王”,心中有些无奈。
被这四位公认的好官发难,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昏君,还是那种过两年就要亡国的昏君。
经典昏君,就是日夜宣淫,亲近小人,疏远忠良,不理政务,任由国家风雨飘摇,自己却醉生梦死。
而忠心为国的铮臣,如今要来个抬棺死谏,要么成功,要么先行殉国。
我有那么不堪么?
宇文温如是想,就在这时,一旁传来“当当当”的声音,挂在墙壁上的挂钟,如今指针指到十点整。
辩论开始,宇文温不打算让郑通等“马仔”出来斗,既然这四位诚心诚意的怼他,那么他就大发慈悲,亲自怼回去,不然对方愈发来劲蹬鼻子上脸,往后日子没法过了。
调整了呼吸,宇文温准备完毕,露出和蔼的笑容,开口说:“寡人已经仔细看过诸位所写,有一事颇为困惑,还请解释一二,寡人才好继续说下去。”
卫玄闻言问道:“不知大王有何困惑?”
“不知诸位所说‘民怨沸腾’中的‘民’,‘与民争利’中的‘民’,指的是何等样人?”
亳州小黄,总管府署,议事厅,新任亳州总管、豳王宇文温正召集属下开会,阶下熙熙攘攘,举目望去俱是官员,场面极其壮观。
此时,在议事厅里的官员,分属不同官署,其中不止有总管府署官员,还有河南道织造司官员,市舶司官员,以及河南道巡察大使行辕下属官员。
这是因为亳州总管宇文温,以本官兼任三个使职(巡察大使、织造使、市舶使),所以属下众多,事务繁杂,今天到会的官员很多。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宇文温想偷懒,只是因为他之前到长安述职,之后举家搬迁来亳州,路上耽误的时间有些长,各官署积压的事情太多,需要他尽快解决。
所以带着家眷刚抵达颍州汝阴的宇文温,骑马轻装赶路,抵达小黄后的第二日,就召集各署官员开会。
身为主官的宇文温不在小黄,各署的事务由长史、副使处理,如今有一堆问题等他回来决定,但最重要的是,出大事了,他必须立刻到小黄处理。
简而言之说,有人要怼宇文温,宇文温必须就此做出解释,不然事情闹到长安,那就变成严重的政治事件,因为要怼他的不止一个人,是四个人。
亳州总管长史卫玄是其一,亳州司会元岩是其二,河南道织造副使颜之仪是其三,河南道巡察副使乐运是其四。
卫玄的履历就不多说了,由行军元帅长史任上,改任亳州总管长史,宇文温这段时间不在亳州,总管府事务都是由卫玄主持,在此期间卫玄发现许多问题,要怼宇文温
河南道织造副使颜之仪,在主持织造司事务时,发现很多问题,要怼宇文温。
而这位名声显赫,“出道很早”,大象年间任御正,多次犯言直谏,后来天元皇帝暴毙,他发现郑译、刘昉伪造遗诏,拒绝在遗诏上署名,拒绝把玉玺交给外戚杨坚,硬骨头一个。
河南道巡察副使乐运,同样是硬骨头,大象年间,敢抬着棺材上朝,当面陈述天元皇帝的八项过失,这可不是明代文官骗廷杖,真是要死谏,乐运差点就被咔嚓。
是内史元岩用比较迂回的方式为乐运求情,天元皇帝才打消杀人的念头,而当年的内史元岩,就是如今的亳州司会。
亳州司会的职责,是统筹河南之地的赋税征收、调拨事务,掌握着河南地区的财权,换句话说,是掣肘宇文温的重要职务,防止他“失控”。
分财权,就能避免坐镇河南的宇文温截留赋税,暗地里大规模蓄养私兵,继而拥兵自重,甚至造反。
这是必要的制度,宇文温镇守河南,长安城里无论是谁当天子,都要如此掣肘。
卫玄等四位官员,本身任职就有监督宇文温的职责在内,而且这位四位早已名声在外,如今同时发难,可想而知消息传出后,在众人眼里宇文温是多么的人憎狗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