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黄稻有些莫名其妙,随后顺着那位考生所指方向,再度看向榜单,只见榜单末尾,第一百五十名位置,写着“沔阳黄稻”四个字。
黄稻搓搓眼睛,又看了几遍,确定无疑之后,只觉脑袋一片空白,天旋地转。
他中选了,他,要当官了。
双眼一黑,黄稻双腿一软就要倒地,被同伴吴六搀着,一旁已经喊得喉咙沙哑的吏员,无奈的走上来,问手足无措的吴六:“你的同伴中选了?”
“啊?”吴六闻言惊得目瞪口呆,根本就没回过神,吏员询问昏倒之人的名讳,吴六连话都说不利索。
“这名考生,沔阳黄稻,第一百五十名。”一旁的那个关中考生说道,吏员点点头,看向吴六,笑起来:“恭喜,你的同伴中选了。”
“啊?”
这下轮到吴六脑袋一片空白,呆若木鸡,吏员见状摇摇头,再度看向那名关中考生,对方身着戎服却自称是考生,让他心生好奇:“不知足下中选否?”
“嗨,名落黄稻。”
考生笑了笑,径直向前走去,吏员发现人群之中有数人快步跟上,跟着那人走向州学正门。
州学正门,此时有士兵把守,还有官员拿着名单,对于进出州学的人员严加盘查,此时的州学,有要员在内,所以除了州学博士、“教职员工”以及学子,其余人等进出必须查明身份。
士兵见着一名身着戎服的年轻人走过来,上前伸手一拦:“请留步,说明身”
一旁的官员见着那人的样貌,惊得手中拿着的名单都差点拿不稳,快步上前行礼:“大大大王!下官见过大王!”
那人点点头,看着手足无措的士兵,笑了笑,拍拍对方肩膀,随后继续向内走去,那士兵摸不着头脑,看向额头冒汗的官员。
“看、看什么看,尔等可知这位是谁吗?”官员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是豳王!”
“兵王?”
士兵闻言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清楚兵中之王是什么王,那官员顿时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就是大名鼎鼎的西阳王!”
亳州总管,使持节都督亳、曹等七州十八防诸军事,以本官任河南留守;
领河南道巡察大使,巡察亳、青、徐、豫四总管府诸州郡;
领河南道织造使,提举亳、青、徐、豫四总管府织造诸事宜;
加市舶使,总管外洋藩国诸市舶及海运事务;
皇朝宗室,上柱国,豳王宇文温。
早上,西阳城内,街市里的邸店陆续开门,伙计们取下门板、洒扫内外,准备迎接纷至沓来的客人,钱家杂货铺的伙计们亦是如此。
钱家杂货铺,经营各类日用杂货,因为东家有门路,所以能够拿到不少针织品,故而生意愈发兴隆,人手开始不足,正在琢磨招工。
与此同时,还要给伙计们加工钱,所以如今店里伙计干劲十足,一大早开门,洒扫格外利索。
钱家杂货铺,有掌柜一位,伙计四人,其中一名伙计黄稻兼做账房,给掌柜打下手,如今正在柜台擦算盘,擦着擦着,噼里啪啦打起来。
打算盘的声音有些吵,但对于店里的伙计来说,算盘打得越响,意味着生意越兴隆,而黄稻打算盘的声音格外好听,伙计们都把这声音当做乐曲。
黄果今年刚过二十,是沔阳人,因为家境窘迫,兄弟又多,在沔阳混不上几口饭吃,于是来到黄州西阳“做工”,自己养活自己。
他在钱家杂货铺做了五年,即是伙计又是帮佣,除了在店里忙,时不时还要到东家院里干杂务,不过东家最近两年已经不需要黄果去帮佣,因为黄果有一项特长——算数,兼任账房。
黄州如今已全面推广珠算,商会经常举办免费的“推广班”,推广珠算入门,黄果去听了几次,很快就上手了,东家见他开了窍,人品又不错,便花钱交了学费,让黄果报了“提升班”。
“提升班”的学员,除了深入学习珠算,还要学习新式记账法,实际上这“提升班”就是账房培训班。
这一“提升”可不得了,黄稻“毕业”后不但算起账来又快又准,对于珠算的学习愈发痴迷,攒钱买了珠算书自己琢磨,越琢磨越精进,到州学旁听珠算课居然听得懂。
钱东家对于自家伙计黄稻的变化十分满意,见其忠厚老实,而一个难得的机会就在眼前,于是鼓动黄稻报名参加选拔考试。
选拔考试,就是官府举办考试,以此选拔人才当官,朝廷收复河南,正是用人之际,官府去年下半年就决定于今年二月中旬举办考试,选拔人才去河南当官。
虽然这官不大,多为列曹一类小官,但始终是个官。
当官,是无数人梦寐以求却毫无机会的事情,如今官府举办考试,报名的门槛不算高,许多人都去报名,试图以此改变自己还有家族的命运,黄稻被东家鼓动后也去报名,参加了算数考试。
今天,就是“放榜”的日子,官府会张榜公布中选考生的名单。
正在打算盘的黄稻,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转头一看,却是笑眯眯的李掌柜。
“阿稻。”
“啊啊掌柜,我这是在擦算盘,不是偷懒”
李掌柜依旧笑眯眯,语气十分和蔼:“阿稻,你呀,看看现在都几点钟了?”
黄稻看了看挂钟,如今是“七点四十五分”,于是松了口气:“掌柜,这不还早么?放榜是在八点整,我五分钟就能赶到了。”
“行了行了,赶紧去州学,去晚了可挤不进去。”
李掌柜将算盘拿开,把黄稻推出柜台,示意一名伙计近前:“吴六,你带着阿稻,赶紧去州学!”
那名为“吴六”的伙计,憨憨的应了声,扯着黄稻就往外跑。
两人跑在街上,向着州学而去,一开始黄稻还觉得没必要这么急,结果渐渐发现不对劲:越靠近州学,街道上的人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