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去服侍东宫,希望有朝一日建立从龙之功?”
“这算是一场赌博,许多人都觉得太子地位不稳,当今天子正富春秋,不知要过多少年以后才能传位,因此自愿从龙的不多,我算是最早的几位。唉。”
“不如意吗?从龙之功就是要耗时间,几十年都有可能。”
“时间我耗得起,可是我很难见到太子。我在詹事府只是一名小小的闲官,本来就离太子很远,宫里又将太子看管极严,一年到头也不放出来几次,我想建从龙之功,却连‘龙’尾都摸不到。”
“太子年幼,过几年会好些,陛下早晚得让太子到詹事府学习朝政。”
本来是胡桂扬提出疑问,现在却变成他安慰失落的太子丹。
“没用。”太子丹摇头,“如果传言有一半是真的,不等太子长大,就会被废掉。就算传言全是虚假,太子地位稳固,那我会更加倒霉,勋贵子弟、大臣亲信将会蜂拥而至,将我与太子隔得更远。”
“埋种子的时候有你,摘果子的时候却将你撵开。”
“没错,现在还只是埋种子的时候,但我已经预见到未来,所以我必须做点什么,以免最终一无所获。”
“你做了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直到郧阳之行,我才找到机会。”
“能被选中服侍太子,这是你的幸运。”
太子丹笑了一声,“其实是霉运,因为一场意外才变成幸运,但这是我不能透露的秘密,我不会说,你也不必问。”
“不问。”
太子丹又想一会,“总之我在郧阳变成异人,回到京城之后自愿参加试药,李孜省他们造出的药我全尝过,一样不落,服食的金丹至少五枚。”
“怪不得你的功力如此之强。”
太子丹又回到桌前坐下,想起的往事越多,他越显得失落,“我付出的代价你们想象不到,也承受不住。李孜省的药一直不太成功,提升功力的同时,也会带来各种弊端,我全都尝过一遍。”
胡桂扬有点同情此人,因此没问“满壶春”的事,“你竟然能挺过来,佩服。”
“我也佩服自己,竟然能坚持活下来。我一度以为自己是天下最悲惨、最倒霉的人,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了结自己的性命,每天都在策划自尽的手段。为了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我去往清河,因为我听人说起过那里的阉丐活得如何不堪,如果我比他们还惨,那就不如死掉算了。”
“据说你在那里很受欢迎。”
太子丹脸上慢慢浮现笑容,“因为我的确找到更加悲惨的人,那些阉丐过得跟牲畜一样,却依然满怀希望,以为有一天能够飞黄腾达,重要的是,竟然真的有人做到了,原来宫里好几位权阉真是从他们当中被选进宫的!”
“那些阉丐想不到自己对你有这么大的帮助吧?”
“当然,他们把我当成神仙下凡,听说我在宫里待过,对我更是崇拜得无以复加。于是我丢掉自杀的念头,还想出一个一步登天的计划。”
“诱杀异人是计划的一部分?”
“嗯,试药只是试药,就算造出神药,功劳也是李孜省他们的,与我何干?而且我是私自逃出皇宫,罪莫大焉。我得向宫里的人证明,我比单纯的试药者更重要。”太子丹的神情逐渐变得严厉,好像对面的胡桂扬也是“宫里的人”。
“所以你要诱杀三名异人……不对,你之前还杀过三个人,你既然是逃出皇宫,官府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三人的下落?”
“两厂负责搜寻异人的下落,李孜省手里有一份副本,他对我早无防备,我看过几眼,记住几处地址。杀黄二仙的时候,我还在宫里,偷偷出去,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功力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