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早上五六点钟,一家人就起床,拎着大包小包出门,今天要长途跋涉去余杭给外婆拜年。
冯母一下楼,看着那辆刚刚洗过的越野车满意的点点头,今天不仅美国的二哥、三哥在,还有魔都的大哥也要去,怎么也不能丢了脸。
冯伟安、冯一鸣两父子倒是没这种闲情雅致,打着哈欠上了车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中午才醒。
拜冯一鸣三年前所赐,到南湖省的高速公路提前五六年通车,青萍到余杭的路程缩短了不少,到下午三四点钟就到了余杭。
但饶是如此,冯一鸣下车的时候,腿也有点软,在轿车里呆上近十个小时,这是交通便利的后世难以想象的。
一推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孤零零坐在藤椅上的老人,冯一鸣挽着激动不已的冯母缓缓走近,客厅里嘈嘈杂杂,吃碰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喧闹的麻将桌和孤独的外婆成鲜明的对比,这一幕让冯一鸣无来由心头一酸,他心里清楚,外婆剩下的时间并不多。
可能是麻将桌上战局太过激烈,直到冯母跪在外婆身边,十年未见的母女抱头痛哭,客厅里的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涌出。
冯一鸣拉起老妈,去厨房找了个小板凳让她坐下,才笑着跟长辈们打招呼,他心里清楚,二舅三舅倒不是不孝顺,而是外婆喜静不喜闹,最喜欢一个人坐在喝喝茶,看看书,偶尔回忆往事。
“伟安,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二舅笑着拍拍冯一鸣肩膀,说:“得有七八年没见了,现在应该是大一吧?”
“恩,江河大学。”冯一鸣笑着伸手说:“二舅,八年的压岁钱啊,我就不要利息了。”
三个舅舅里,无子的二舅最为喜欢冯一鸣,每年给的压岁钱都是最多的,直到95年,二舅举家迁往美国,才联系的相对比较少了。
“放心,有,有!”二舅哈哈大笑,扶起外婆进了客厅,嘴里还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这时候,人群里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江河大学?都没听说过!前年不是说一鸣要考清华燕大吗?”
冯一鸣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大舅妈在冷嘲热讽,赶紧上前拉住眉毛都竖起来的老妈,低声说:“今儿别吵,外婆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