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母在边上突然想起一件事,拍拍冯伟安的胳膊,说:“上次老周家小子的事情,陆菲前几天跟我说了句,说办的差不多了,你知道不知道?”
冯伟安点点头,说:“这次老张和陆菲帮了大忙了,这年头在京都找个正儿八经,有编制的单位真挺难的,那小子是叫周,周……”
“周志强,京都科技大学,今年大四,还没毕业呢。妈,周哥分到哪个单位了?”冯一鸣有点失望,如果自己走it这行,以周志强前世能在完美世界做到技术骨干的能力,很可能成为自己在技术上最为放心的领头人之一,但是以周志强的心性,进了单位就很难有机会再拉他出来。
冯母皱着眉头想了会儿,才说:“不记得了,那天陆菲说的挺急的,是科技部下面挂靠的一家研究所吧,具体干什么我也不懂,进去满一年解决编制问题。”
“那还不错。”冯伟安揣着紫砂壶,抿了几口茶,笑着说:“现在别说京都,就算是回青萍,一时半会儿我也没办法找个有油水还有现成编制的单位。”
冯母看了眼身边神游物外的儿子,说:“如果以后一鸣大学也考到京都去,怎么办?”
冯伟安使劲咳嗽几声,看冯一鸣已经回过神,才慢条斯理的说:“一鸣,你以后大学准备去哪?你现在的成绩只要不出意外,除了有限的几个学校,全国绝大部分的大学,你都能随便挑了。”
刚才还在脑子里想着周志强的事儿,怎么一转眼就扯到自己身上来了,冯一鸣有些莫名其妙,支支吾吾的说:“这个还没仔细想过,估摸着不会去北方,不去京都,可能魔都,也可能余杭吧。”
冯母仔细的在心里盘算着,叹了口气说:“不管哪里,毕业后的编制总是个大问题,要是六年后你老爸还能升官,倒是不愁这个了!”
冯伟安冷笑两声看了眼不以为然的儿子,早在半年前,父子俩在一次小酌中就提到过单位编制的话题,冯一鸣当时对在编人员身上那些所谓的傲气不屑一顾,认为在不久的将来,人员流动在全国范围内越来越频繁,这种将社会人员一刀切的所谓编制的约束力,荣誉感将会越来越低,冯伟安至今还记得当时冯一鸣说话时义愤填膺的愤怒,以及后面神采飞扬话中透出的信心。
废话,冯一鸣当然有信心了,重生之前,很多事业单位都已经取消编制了,全部代以合同制,虽然事业单位的所谓合同制和之前的编制,只是在形式上做了变化,但是究其根本,还是国家考虑到社会的实际情况,在逐步完善单位、公司聘任用人的章程。
“放心啦,老妈,等我大学毕业,都06年了,那时候编制空着,我都不一定愿意去呢。”冯一鸣懒洋洋的说:“还有六七年呢,谁知道六七年后的事?说不定那时候编制都没用了呢!”
冯母瞪了儿子一眼,说:“你教叶子下棋的时候,还说要提前看三步呢!再说编制什么时候会没用?不可能!到时候没编制,你档案都没地方放!”
冯一鸣有点困,努力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钟表,已经11点40了,终于马上就能睡觉了,听着老妈的训斥,打了个哈欠,说:“那以后再说吧,马上就睡觉了,反正我不去京都,其他地方的编制总归比京都好解决吧。”
现在冯一鸣手上的这家天泉科技公司,旗下四家连锁网吧,后面开的三家新店都规模不小,四家网吧加一起,一个月的流水都有近百万,这一两年转手,加上网吧准入证,起码得两千多万,以后不管选择哪一行,最初的启动资金应该都够了,还担心什么编制问题?
马上就零点了,这时候外面又是一轮爆竹声此起彼伏,冯伟安扯着睡眼朦胧的冯一鸣下了楼,把准备好的2000响鞭炮放好,冯一鸣警醒的看看楼梯口,才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引线。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彻校园,冯一鸣看着楼下处处火光四溅的长长鞭炮,如同一条条正作势翻腾的银蛇,耳边却传来老爸声嘶力竭的喊声:“一鸣,别人问你话呢!”
冯一鸣转头看去,一楼大病初愈的何健老师正站在家门口,笑吟吟的对自己招手呢,自从冯一鸣使了个诈,让何健老师提前两年去医院查出胃癌之后,心态颇为积极的何健在几次手术之后,虽然短时间还不可能回去上课,但是已经可以正常下地活动了。
冯一鸣朝何健露出个欣慰、舒心的笑容,何健老师是自己重生后第一次尝试,虽然不知道他最后能活多久,但是很明显,总归会比前世要长的多,而他那正在门口胆怯不敢点着鞭炮引线的儿子也不可能放弃学业,南下打工,最终车祸丧生了。
看着何健老师身后那位小心翼翼扶着丈夫的女子,心想逝去的人总归还是幸运的,何健老师父子的逝世,导致的最大悲剧,却是这位最后发了疯,无人照料,凄惨度日的女人,“何老师好,师母好。”冯一鸣礼貌的问候道。
吃过汤圆,冯一鸣努力撑着眼皮,从床单下掏出素描本,强打精神画了一幅张晶晶站在电话亭边上苦苦等候的素描图,标注好时间,才算完事。
想起那个电话内容,虽然陆钰温和的态度让冯一鸣颇为讶然,但是通过电话内容,冯一鸣也隐隐知道张家内部对陆钰、张晶晶母女恐怕态度并不好,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但是冯一鸣也猜到很可能和张晶晶从没提起过的父亲有关。
几次和张晶晶的约会中,冯一鸣都曾经拐弯抹角的打听过女孩的父亲一系,但是毫无收获,直到有一次,张晶晶咬着牙直截了当的要求冯一鸣不要再打听,他才隐隐猜到女孩的父亲应该没有逝世,但是很可能抛妻弃女,离开了陆钰、张晶晶母女。
夜已经深了,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正照在床头对面的墙壁上,冯一鸣想起女孩直接又坚决,不去京都的话,心想如果张家的势力主要集中在京都的话,那么在魔都、羊城,自己和张晶晶的感情道路应该会轻松很多,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很多,进入梦乡前冯一鸣脑子最后闪现的却是,张晶晶、张淼和叶子那天笑语盈盈的坐在饭桌上的画面,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