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转头看去,却见他们的外面海面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官府水师,一艏艏的大船,在无数的小船簇拥下,在断他们的后路。
“他娘的,这是郑一官的那些船!”刘香很敏感,只是看了一下,就一口断言,不由得大骂道,“这是个陷阱,我他娘的上当了,快撤,快撤……”
“gogogo……”普特曼斯脸色铁青,又是连声下令道。
“……”
这时候的太平港,已经是乱成一片了。至少在内港的那些,已经分不清什么船是谁的手下了。而在外围,倒是要好一点,听着各自大当家下令,基本还能跟着大当家撤退。
可是,当他们看到,断他们后路的官府水师中,那么多的小船,全都开始着火燃烧,并加速脱离舰队,往他们这边冲过来时,就全都慌了。
为了避免被那些火船粘上,谁还管谁是老大,都想着先逃离这太平港,先逃出升天再说。
海面辽阔,最外围的那些海盗船逃出去,倒是没多大问题。可再里面的那些海盗船,就不是那么走运了。一艏艏的火船迎面而来,不时听到“嘭嘭嘭”地撞船之声,来不及逃离的海盗船,在海风的助威下,很快就烧了起来。那些没被烧到的海盗船,则发疯了一般逃,根本不辩东南西北,只求能逃到外海去便成。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在这个太平港所在的海面上,到处都是船,到处都是落水的人在挣扎,到处都是燃烧着大火,却一时半会没有沉没的船……号子声,喊杀声,火炮声,哭爹喊娘声,等等声音混杂,成为此时此地的主旋律。
大概一个多时辰之后,风平浪静,各种原本就不应该属于太平港的声音,慢慢地消失不见。唯有岸上海面的无数尸体,还有被鲜血染红的海面,可以见证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
在太平港的一处高地上,郑芝龙陪着亲自过来的孙传庭,注视着眼前看到的一切。说句实话,他是相当震撼的。混了这么多年的海上,这是第一次经历一面倒的屠杀!
然而,通过单筒望远镜观看的普特曼斯,却皱起了眉头,放下望远镜看看,又拿起望远镜看看,脸上尽是疑惑之色。最终,他转头看向已经回到舰队的艾碧阁问道:“明国的官军,都很勇敢的么?”
艾碧阁听得头上冒问号,不解地确认道:“不知总督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岸上那些明军虽然都退了,可却没有惊慌失措。“普特曼斯说到这里,忽然加重了语气,重点强调道,”最为关键的是,你看,明军一共死了多少人?“
一听这话,艾碧阁仔细去看,还真发现,在这一面倒的战事中,明军还真没几个死的。由此再去看明军的行为,就发现他们虽然好像有惊慌失措,但其实还真不是惊慌失措。什么四散而逃,什么军官督战,什么败退,都有点假了!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普特曼斯语速很快地又问他道:“这太平港内,除了郑一官的水师之外,还有什么军队么?”
“没有,最近的军队,那也是福州那边驻扎的一支军队了……”艾碧阁刚回答到这里,猛然间一惊道,“该不会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岸上突然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只见上岸的海盗,挥舞着刀枪,嗷嗷叫地蜂拥冲向码头边的仓库,可就在这时,就见到那些仓库的大门突然打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军卒,列队结阵而出。他们身上的盔甲,在朝阳的照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钢枪如林,亦是反射着刺眼的寒光。
在这些持长枪军卒的身后,则是一队队的弓箭手,在出了仓库的门之后,射出的箭支,越过前面的长枪兵,遮蔽了太阳的光芒,如雨般地落入了海盗群里。
而在通往码头的街道上,则是一队队的火绳枪手,前面的跪着,后面的半蹲着,再后面的站着,火绳枪“呯呯呯”地连绵响着,不绝于耳。
正在兴奋中的海盗们,那见过这阵势,顿时,连一下抵抗都没有,纷纷转头往船上跑去。
普特曼斯惊讶地张大了嘴,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是……这是明国的正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