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形之下,陈长捷当机立断的下达了封山令,所有从扁都口翻越祁连山的商队一律不得进入鄯州境内,换言之,鄯州禁令一开始,除了朝廷的使者和军队以外,就已经不许商人出入了。
这支来自长安方向的马队,自然引起了陈长捷的高度关注。
而且,马队的行止则更加可疑,看到鄯城城堡和居民聚居区,他们并没有像寻常商贾一样,兴奋的赶过去补充饮水和食物,而是停止了前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总所周知,唐朝在陇右与河西的军队向来都是为过往行商提供保护的,他们对鄯城的宣威军如此心存戒备,一定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心虚而导致的。
数十人的马队去了城外的居民聚居区,陈长捷再也坐不住了,他觉得有必要与这些人接触一下,弄清了他们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才行,否则就这么放任他们进入居民聚居区,几十个人也能烧杀抢掠,而宣威军到那时在出手,岂非悔之晚矣?
一念及此,陈长捷点齐了三百骑卒,浩浩荡荡的开出了鄯城,拦在了鄯城通往居民聚居区的必经之路上。
“不好!唐兵,唐兵!”
焦须的瘦子指着前方成群结队的唐朝骑兵大声惊呼,深眉高目的中年人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小声些,不就是百十个唐兵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们有唐朝官府开具的路引,又不是马贼山贼,有什么可怕的?”
这些人在长安城的内应给了他们完美的经得起查验的身份,以及向西通行无阻的路引。
而鄯城这种偏远小军镇,区区一个指挥使又见过什么世面呢?根本就没有可识穿这货真价实的路引!
果然,唐兵并没有用强,只是来了一个校尉模样的敦实汉子,对他们盘问了一阵,又仔细的眼看了路引与京兆府出具的公文。
上下左右都看不出有什么破绽,才将所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交还。
“原来是吐火罗的使者,现在河西正在打仗,通往扁都口的路都封死了。抱歉,你们只能返回长安,等到来年战事结束再上路返回吐火罗。”
唐朝人的话让那中年人眉头拧紧,神色显是十分不满。
“我们身份使命,请恕不能等到明年,还请将军通融一二!”
唐任官吏收受贿赂成风,中年人自然故技重施,打算收买这个看起来很认真严格的唐朝将领。
但是,令中年人觉得意外的是,这个唐朝将领居然一口拒绝了,而且还发出了严厉的警告。
“如果你们一意孤行,本将便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们是胡寇的奸细,只能将你们扣留并押送往长安,直到有司证实了你们的身份……”
横眉冷对让中年人很是愤怒,但是,现在绝对又不是翻脸的时间,既然收买不成,便只能拖延以待时机。
大唐陇右边陲鄯城,一支三十余人的马队自东向西疾驰而来,为首者是一位深眉高目的中年人,余者尽是商贾打扮做派。遥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夯土墙,马队停止了前进。
“唐朝边镇城堡武备废弛,我们从吐火罗到长安,又从长安原路返回,竟没有任何阻拦,你们说说,这是不是要亡国了呢?”
随从大声笑着附和,其中一个身材瘦削,满脸焦须的人说道:
“如果这次进入陇右的是一支千人骑兵,灭了他们也是轻松的,就像捏死一只虫子!”
深眉高目的中年人脸上露出一丝冷峻的微笑。
“一千人太少了,如果能得一万骑兵,可横扫唐朝了,那些蛮部酋长口中的天可汗,原来只是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瘫子,这种大国又和一个虚弱的胖子有什么区别呢?”
中年人评断了一番他所知道的天可汗以后,又遥指远处的鄯城。
“前面就是陇右通往河西的重镇鄯城,眼看着就要翻越祁连山了,我们可能要在这里过夜!”
鄯城与此时唐朝在西域的绝大多数堡寨都差不多,方圆不过两三里,只是用作驻兵,聚居的百姓和牧民则在城墙之外。
满脸焦须的瘦子有些跃跃欲试。
“不若趁夜抢掠,翻越祁连山时也好有足够的吃食物资!”
中年人摇了摇头。
“唐。军在这里还有很大的影响力,我们吐火罗勇士虽然能够以一当十,但面对一群狼狗之辈,还是难以招架的,少惹事,过了一夜赶紧上路。”
“唐人懦弱的像绵阳,有什么好怕的……啊……”
焦须瘦子还要坚持,却冷不防被抽了一鞭子。
“如果不是你冒失做事,我们怎么可能灰溜溜的逃出长安?再这样下去,难道是活够了,打算试一试你的脖子能否抵的住我的钢刀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小人从命就是!”
焦须的瘦子从中年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机,立时就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在抵达鄯城以前,他们已经走过了一段人烟稀少的路程,现在人困马乏,如果马不停蹄的行军只会使他们体力尽失,难以翻越过祁连山。
越靠近鄯城,他们就越发现与此前所经之处的不同,在陇右时,绝大多数的官道上都会不时看到往来的行商,行商有唐人,也有草原人,更有和他们一样的来自遥远西方的深眉高目商人。
有时候补给缺少,他们也会在人迹罕至的路上杀掉行商,以抢夺行商随身携带的食物与金银,不过,一旦在有唐。军驻扎的城堡附近,他们就收敛了许多,不会再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