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砲!
石砲这种东西一直作为神武军的攻坚利器,在战场上无往不破,今日忽然出现在史朝义军中,着实让裘柏吃惊不小。
张炎从未见过石砲,郑敬也从未见过石砲,都被这种体积庞大的攻城利器惊呆了。
“这,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
史朝义石砲发射的并非石块,而是一枚枚硕大的铁球,砸在夯土城墙上就是一个深深的大坑,坑沿开裂剥落。砸在城墙的建筑上,登时就是房倒屋塌,立成废墟。
城上几乎绝大多数的军卒都没见过石砲这种威力惊人的利器,原本有条不紊的守城将士瞬间便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窜,生怕被这可怕的鬼东西砸中,尸骨无存。
“石砲乃神武军之物,如何,如何到了史朝义军中?”
实际上,石砲这种攻城武器技术简单,只要明白其中的原理,或是亲手使用摆弄的过的军卒,再加以能工巧匠,仿制造出石砲并非一件难事。
也正是因为石砲的原理简单,制造相对容易,秦晋才从未有保密的念头,这就像纸中的火,包也包不住。
“报!报!北城,城墙塌了,叛,叛贼进城了!何,何长史已经先去了一步,提醒裘长史务必小心!”
变故突如其来,本来猫着腰的裘柏腾地站直了身体。
“叛军势大又如何?谁敢出战,与裘某出城烧了这些石砲!”
裘柏知道,如果不毁了这些石砲,任由几十斤乃至上百斤重的铁球狂轰滥炸,范阳城墙早晚被砸的千疮百孔。
能与裘柏出战的,也只有封常清所部的千余精锐,这些都是百战老卒,比起城中的乌合之众直如天上地下,原本作为后备力量不轻易出动,现如今情势危急,不得不提起动用了。
五百精骑很快点齐集合,裘柏特地为每个人准备了两个皮囊的猛火油,能不能一战突袭而成由万马军中毁掉那些石砲,就全凭这些东西了。
“打开城门!”
随着裘柏一声令下,封闭半月之久的范阳东城门在一阵吱吱呀呀声中缓缓打开,东城门外相对平静,没有进攻的叛军,所以他特地选了这里出城。
五百精骑席卷而出,城外负责监视城东动向的叛军游骑步卒登时都傻了眼,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范阳城内居然敢于主动发起反击。不过,在发现出城反击的人只有数百不足一千的骑兵时,便都毫不在意的看起了笑话。五百骑兵就对敢对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大燕铁骑”发起攻击,岂非以卵击石,有去无回?
天光方亮,数之不尽的贼兵蚂蚁一般爬向了范阳城,大批的攻城器械夹在蚁兵之间,缓缓的向城墙方向移动。城墙外侧的护城河早就被土石填平,攻城的贼兵可以从容的抵达城墙下面。
如此强力的攻城已经一连持续了三日,城中的抵抗愈发无力,裘柏和张炎对此忧心忡忡,却又深感无力,史朝清就像一个犯了错误又不敢直面现实的孩子,整日躲在代王府中,不理会城中事务,也不理会所谓的朝堂百官。
没了主心骨的官员和将领们早就心有惶惶,琢磨着将来的出路,又怎么可能为这样一个无能之辈送死呢?
张炎一连劝了史朝清两日,也没有效果,史朝清口上答应的痛快,却没有半点反应。
“史朝清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怪不得史朝义敢如此大张旗鼓的攻城,如果没有咱们,这范阳城早就易主了,史朝清也成了冢中枯骨。那史贼思明狡猾勇悍,却想不到选了这样一个窝囊儿子做继承人!”
裘柏的话很直白,也很不客气。现在的城墙上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军卒们疲惫的应付着攻城的贼兵,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张炎和裘柏的谈话。
这些日子,史朝义叛军打造了大量可以直通城墙的云车,城上守军对付这种大型攻城器械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将猛火油泼上去,将其引燃以彻底烧毁,但燃烧也需要至少一刻钟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就足够大量的攻城叛军涌上城墙了。
所以,几乎每隔大半个时辰,就会有一批贼兵冲上城墙,血腥的白刃战已经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裘柏带着部众作为机动力量,随时支援着任何可能被攻破的软弱处。
趁着张炎来找他商议城中事宜的当口,这才歇一歇,喘一口气。
对于裘柏的抱怨,张炎也深以为然,史朝清绝对是不值得扶持的人,以前的温良恭俭,礼贤下士,到现在则全部成了懦弱无断、胆小庸碌。
“史朝清无断庸碌,你我才能大计得成,否则……”
说到这里,张炎突然说起了此番来意。
“史朝清终于耐不住,答应曹敦加入城防之战,我怕有什么变故,这才来通知你!”
裘柏一愣,封常清病倒的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他与何敞共商守城事宜,现在曹敦忽然参与进来,此人毕竟是史思明的旧部,在“燕军”中旧部甚多,威望甚隆,这些都是他们不能比的。
但紧接着,裘柏又道:
“曹敦应该尚未对你我生疑,只要他老老实实守城,不搞其它的幺蛾子,一切便在掌握之中,大可不必特异为难此人!”
张炎点了点头。
“今日贼兵攻势甚与前两日甚多,看来史朝义着急了,何如从现在起开始夜间袭营,搅得他们心神不宁,如果能烧毁攻城器械,对守城更是大有助力!”
“不错,此事我这就与何敞商议,他这几日的心思都在封常清身上。”
提起封常清,张炎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