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之后,李亨的叹息声竟仿佛是从另外一个空间传来,透着重重的虚幻感。
“就按照崔卿的建议去办吧,朕乏了……”
崔涣与李豫一前一后退出了甘露殿,李豫追上了心事重重,脚步沉重的崔涣。
“崔相公留步……”
一连喊了几声,崔涣竟没听到,最后还是经过一同随行的宦官内侍提醒,才恍然警觉。
“老夫失神了,广平王勿怪,勿怪!”
李豫岂会在意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只等两人周遭十步之内再无旁人时,急不可耐的问道:
“崔相公因何一力主张杀掉那些无辜的宦官?”
崔涣先是一愣,继而又冷冷的反问:
“老夫建言句句有法可依,那些宦官聚众闹事,形成规模达万人的骚乱,险些酿成难以挽回大错,又何谈无辜呢?”
李豫一时无言以对,知道崔涣所言不错,但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分辨道:
“昨日崔相公还说他们罪不至死,如何一日间竟态度判若两人,请恕李豫不服!”
崔涣正了正身子,道:
“广平王此言差矣,律令并非为了使人服气,即便不服也必须认下,否则人人皆可法外施恩,这天下还不乱套了?”
同样一件事竟反正都能说出理来,李豫也是郁闷,他在口舌上与崔涣相对完全出于下风,眼见着无法阻止,便口不择言的说道:
“既然崔相公不肯施恩,李豫去求秦大夫,让秦大夫来找相公说理!”
说罢,便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急急离去。
崔涣看着气冲冲而走的广平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继而又暗叹道:
广平王生性仁厚,一如当今天子,却没有当今天子的隐忍性子,遇事好急于求成,遭到挫折就喜怒于色,这也都是年轻人身上的通病。可广平王毕竟不是一般人,将来是要做太子的,在皇帝百年之后还要承继整个江山社稷,如此沉不住气怎么能成呢?
恐怕他现在去找秦晋也只能碰到一鼻子灰吧!
崔涣如此暗暗想着,他虽然与秦晋相交日浅,可对秦晋的了解却远胜于一般人,如果此人欲干预此事早就有所动作了,又何必默不作声到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