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好像是流民!”
忽然有部属提醒,孙孝哲这才反应过来,仔细聆听观察,果然是难民。只听这群人里似有女人的吵嚷之声,当真不是行军的风格。
至此,孙孝哲心中多少已经有了底,看来李嗣业所宣称的十万众,应该是扶老携幼的结果。
安西节度使梁宰应该没给李嗣业派出多少人马,据他判断,至多不会超过一万人。
“这个李嗣业还真是忠勇之辈,如果能为我大燕所用……”
一时之间,孙孝哲竟对李嗣业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不过,感慨之后,他又叹了口气,自己现在已经难以保全,又谈什么替大燕招揽人心呢?潼关落在唐朝手里数月时间,洛阳方面照理不可能毫无反应。可偏偏就毫无反应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一定有了不为自己所知的变故。
可是变故究竟是什么,孙孝哲又不愿深入去想,最坏的可能无非是晋王安庆绪在史思明面前失去了优势地位,从而被掣肘。
他摇了摇头,把自己的思绪拉回现实,虽然整体局面不利,然则李嗣业的所谓十万大军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由老弱病残的乌合之众组成的人马,又怎么可能有战斗力呢?
为了确认情况,孙孝哲又冒险,从南往西兜了一圈,这回再没有遇到巡防的,一路上所见尽是老弱百姓。
“李嗣业这里成了流民聚集地,真是奇怪,他哪来的这么多粮食?”
一名部属的话提醒了孙孝哲,是啊,李嗣业哪里来这么多粮食,居然能养活这么多难民。
意识到这一点,孙孝哲的心思活络了,如果李嗣业果真有一批粮食可以供应十万军民的吃食,那么……
一个大胆的念头从孙孝哲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走!回营!”
探知了想要了解的基本军情以后,孙孝哲放弃了继续冒险,带着五百亲随骑兵返回长安城外的军营。
回到军营时,张通儒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到孙孝哲露了面,这才急惶惶上前。
“可算回来了,大帅,有什么事派末将去便可,何必,何必亲身犯险?”
如果是以往,孙孝哲定然臭骂张通儒一顿,骂他多管闲事,然而今日却舒然一笑:
“今夜这个险冒得值!来,进账说话!”
当张通儒得知李嗣业带来的所谓十万大军竟然大半是流民,心中不免奇怪,但马上又紧张的说道:
“就算十万流民,集中来攻,对咱们也是不小的威胁!”
张通儒的担心并非多余,若在以往肯定不会把区区十万流民放在眼里,不过现在正值军心崩溃的边缘,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军心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却见孙孝哲展颜一笑,继而反问了一句:“威胁?咱们自从跟随陛下起兵以来,又有那一刻不曾面对危险?你何时这么胆小了?”
闻言,张通儒的眼睛里流露出了迷惘之色,自从以人脯为食以后,孙孝哲就自暴自弃,终日以酒水麻痹自己,可今日的转变也太过突兀,眼神里喷吐出的似乎都是灼人的火焰。
孙孝哲忽然就像发现了宝藏一般,整个人又从醉生梦死中活了下来。
“你仔细想想,流民为什么愿意跟着李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