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四年正月十六,肇庆皇宫。
李轩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冷雨不断的敲打着枝叶,但是现在的他却是没有丝毫伤春感秋的心情,现在的他,还想着北方的战事呢。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北方战事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湖广、江西两地七八万将士正在和明军厮杀着,他李轩固然是在后方,但是也是时刻关注着。
不仅仅是李轩关注着,朝中的大臣乃至和大唐王朝有着密切联系的士绅商人们同样是在关注着,即便是那些普通民众,也是关注着。
北边爆发了如此庞大规模的战事,是个人都能够预测的出,这将会是一场具有重要战略影响力的战役,说是大唐和明王朝之间的决战也不为过!
而这一场战役,不仅仅将会影响到李轩这个大唐皇帝,同样也会影响诸多人,大唐的官员们,投向大唐的士绅家族,分了田,免了税的农民们,他们都是大唐王朝这架马车上的一份子,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旦前线战败了,谁也逃不了。
同样道理,如果前线打赢了,那么将会给他们带来好处!
李轩有望真正的率领大唐王朝统一华夏,再不济也能和明王朝划江而治,那些大唐的臣子们,一个个都会成为真正的开国功臣,享受荣华富贵,惠及子孙百年,普通民众也能够保住他们分来的土地,继续享受大唐的优惠农业税政策。
前线正在爆发着影响如此重大的战事,所以哪怕是春节,整个大唐王朝的官方上下虽然也进行了一定的活动,李轩主持了祭祖,并召开了大朝会接受朝臣拜年。
但是不管是李轩还是臣子们,都没几个人把心思放在春节其中的这些活动上!
倒是不少人对新年期间的最新一期的大唐朝报相当关注,因为这一期的大唐朝报,刊登了大唐王朝兵不血刃收复衡阳府城的消息。
当然了,大唐朝报作为大唐王朝的宣传工具,立场肯定是不会做到公平公正的,一方面是歌颂大唐王师天下无敌,和敌军吓的不战自溃,同时还歌颂大唐王师接受衡阳城的时候,对衡阳城展开了高效的灭火救灾的行动,甚至还重点提及,为了灭火,无数英勇的大唐将士不顾自身安全,奋力灭火救人,并有若干人等为此殉国等等。
而另外一方面,则是大肆批判明王朝放火烧城的行为,并且把这事从单纯的军事问题上升到了体制问题,从而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伪明政权丝毫不顾民众死活。
总之是把明王朝又骂了个狗血领头!
一些见识不高的人,看到这样的文章后,自然又是觉得还是我们大唐好,大明坏的流脓!
而一些有着自主见识的人,则是对吹捧或者批判之语一掠而过,他们只关心事情的真相以及背后所带来的连锁反应。
伪明贼军主动放弃了衡阳,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了大唐王师已经是在这一场持续了数月的秋冬攻势里取得了战略性的优势。
当然了,大唐朝报上还用了一个比豆腐块还小的版面报道南昌战事,用着不痛不痒的词汇说着,我王师正在南昌和敌军酣战,某日又挫败了伪明贼军的一次进攻,杀伤多少贼军,涌现了某某英雄事迹之类的。
但是对南昌已经陷入敌军重围,第六步兵师只能是单独苦苦支撑的困境却是丝毫都没有提及!
对于坏消息,大唐朝报向来都是避重就轻,要么干脆是结合其他大好的消息再一起放出来。
总之大唐朝报的任务就是要让人们看到并觉得:大唐处处都好,伪明坏的流脓而且不堪一击!
不过,这世界上并不乏聪明人,极少数的人从朝报上也能够发现蛛丝马迹,然后推断出南昌那边情况不太妙。
不过单纯的关心也是没有用,因为后方的他们根本就无法决定前线的战事,着急也只能是干着急。
别说他们了,就算是李轩自己都只能是干着急,被动的等待着前线传来消息。
在后方的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给前线部队提供各种资源!
军饷,一文钱都没少过,每月都是是按时发放,对于有功将士的晋升和赏赐,都是第一时间就批准。
各种补给物资,也是尽可能的满足,往往是各大兵工厂刚把弹药给生产出来,直接就是装船起运,然后通过内河运输,陆地运输,千里迢迢的送往前线。
哪怕是对于战略上的决定,李轩也是没有丝毫干涉郝柏年以及李春景这两个人的选择!
李春景说要打武昌!
他说好!
李春景不去打武昌而去打岳州,然后打完岳州又去打长沙!
李轩不仅仅说好,而且还下了口谕,勉励李春景不要有负担,放开手去打,哪怕是打输了也不要紧,后头朕给你亲自撑腰。
后来又传来消息说,郝柏年不去长沙了,而是改道去拦截并追击衡阳明军,而且还是抛弃火炮,单纯用步兵骑兵追击,接到消息后,李轩虽然有些担心郝柏年会不会阴沟里翻船,从而影响长沙战役,但是他依旧没有说上半个不字。
对于最近军方呈报上来的军报奏折,李轩的批阅都是只有简单的‘知道了’‘已阅’等字样。
他给了这些将领们充分的权力!
只要这些将领们能够给他带来满意的结果,他并不介意支持他们!
但是,如果败了,如果真的败了,那么也别指望李轩再信任他们了。
虽然世上无常胜将军,但是在这种大规模的决战里,大唐败不起,他李轩败不起!
以后,恐怕他李轩又要亲自率军御驾亲征了!
在窗前沉思的李轩看着窗外的雨从小到大,再从大变小,然后是停了下来,此时,外头也是响起了敲门声:“陛下,枢密院曾部长请求觐见!”
李轩没有回头,只是道了一声:“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办公室的门就是被推了开来,一个侍讲学士把曾子文带了进来后,就是躬身出去了,而曾子文却是和往常不太一样,虽然故作镇定,但是脸上的喜色却是隐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