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杨师厚正在自己的军营之中与部将商议着军情,忽然侍卫来报说,有信使自东都开封而来,想要求见。
杨师厚心中一动:“东都开封?难道是均王殿下的人?”
如今朱友珪虽然表面上稳住了局势,但真正明眼人却知道,如中朝局依旧没有安稳,暗地里依旧有动乱之险,而这根源或许就在朱友贞这里。
毕竟朱温诸多子嗣里面,那些养子且不说,亲子之中,除了早死的长子朱友裕和次子朱友珪外,接下来就是朱友贞最大,下面几个弟弟年纪都还小,而且尚未出仕,自然比不上朱友贞的名望。
如今朱友贞忽然派人前来联络,其中的意思杨师厚自然很清楚。
他将那传信之人召进来,当即问道:“你自东都而来,可是为均王当说客?”
那信使正是朱友贞的心腹,名为马慎交,当即道:“回禀节帅,在下此来乃是为节帅的名誉着想。”
杨师厚笑了笑,没有开口说话,但神色却有些不以为然。
马慎交接着道:“节帅,那朱友珪杀父篡位,天下人目光都寄托在均王的身上。节帅固然得朱友贞的册封而坐上节度使之位,但与朱友贞这种杀父逆贼相交,这岂不是有损节帅的威名?”
“再说了,当初先帝对节帅有恩,多次委托节帅以重任,如今朱友珪杀父篡位,节帅难道不想着回报先帝之恩吗?”
杨师厚默然不语,但神情却比之前严肃了许多。
的确,他固然是发动兵变坐上了魏博节度使的位置,但一来他并没有自立为王的想法,二来当年朱温对他的确是不错,如今朱温身死,他却向朱友珪效忠,心中当然有一丝愧疚之心。
马慎交见此情形当然知道自己的劝说已经起了一点作用,当即再接再厉劝道:“节帅身为我朝的顶梁柱,若是能够助均王殿下拨乱反正,那才是真正的丰功伟绩啊!便是将来去见先帝,节帅也能无愧于心了。”
杨师厚心中更加动摇,马慎交接着又许诺,若是事成的话,将来会拿出五十万贯前来犒劳魏博军队。
这下杨师厚彻底动容,虽然没有当场答应下来,不过他的想法却已经偏向于朱友贞了。
等马慎交暂时退下去后,杨师厚召集心腹将领问道:“当年朱友珪杀父篡位,本帅未能站出来讨伐逆贼;如今君臣名份已经定下,本帅再无故改变主意,起兵讨伐,这样做到底可行吗?会不会被人看做反复无常的小人?”
在军事上他已经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在个人事业上他也占领魏博,成为天下有数的藩镇,现在的他可以说已经满足了,并不奢望更进一步,所以此时的他反而更将看重自己的名声,不希望后世人看做反复小人。
亲信朱汉宾当即笑道:“节帅说哪里话?那朱友珪杀父篡位,是为逆贼;如今均王起兵讨逆,这是正义之举。尊奉正义而讨伐逆贼,这还要管什么君臣名义?”
另一心腹将领王舜贤也劝说道:“朱友珪杀父篡位,又恣意妄为,天下人暗中反对他的不在少数;节帅此时若是不动手,等将来均王殿下成功定乱后,节帅又该如何自处呢?”
杨师厚原本就已经意动,心中不过是有最后一份犹豫罢了,此时被两个心腹将领这么一劝说,当即叹息道:“二位将军所言甚是,本帅之前打错了算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