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恶鬼到底是自哪儿听说了她想要研习《孙子兵法》这本书的,还大言不惭说,倘有何处不懂,可随时到花宅请教他。
请教他个大头鬼!
她有师父,要请教,请教她师父不是更近水楼台更方便。
潜到静国公府后门院墙根下,殷掠空以指为哨,一声,短促而清亮,在夜幕下一响而过,传进静国公府后院。
倘不知内情,就这一闪即过的响声,莫说门房与守门嬷嬷了,就连护院都引不起注意。
樱宝院的西娄听到,却立现身于杨芸钗寝屋外廊下,两三步入内,同杨芸钗禀:“表小姐,毛小公子来了。”
时辰不算晚,也不早了,杨芸钗已在准备歇息,听西娄这么一禀,想了想道:“你去将她带进来,别让人发现。”
西娄应诺,立闪身出了樱宝院,直往后门处,没多会儿便与殷掠空汇合,有她这内应,殷掠空直入樱宝院,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殷掠空一到,屋里芝晚芝晨退下,连西娄也回归本位,隐于暗处守着,只余她与杨芸钗两人在屋里坐下相谈。
“这么晚来,你是知道大姐姐受伤之事了吧?”杨芸钗一在榻上坐下,没同殷掠空绕,她直点出殷掠空会连夜来见她的目的。
“南柳受十一之命,刚到土地庙告知我,我方知那日狩猎的所有事情……”殷掠空眼眸在榻几那边端坐着的杨芸钗身上移动,“你没事儿吧?”
杨芸钗扬起已没再包得像两个小包子的十指,弯起嘴角浅浅笑开:“没事儿,无需担心我。”
“那就好。”因着夜十一的干系,也有几回交谈来往,殷掠空严然有几分将杨芸钗看做妹妹:“我听说杨右侍郎有意收你为义女,且届时会将你的祖籍由原来的芳县迁进京城,名讳亦自此载入杨氏族谱之中?”
芳县,乃邻近京城的其中一个小县城。
在杨芸钗父亲未任浙江嘉兴知府,她一家三口未举家迁至浙江嘉兴之前,便是住在芳县里,后来她寄居过一段时日的堂叔家,便也是在芳县。
夜里南柳果到了土地庙,简单同殷掠空说了说皇家狩猎那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后,便匆匆离城回到万树山庄。
南柳前脚一离开,殷掠空后脚便也跟着跑出土地庙,任毛庙祝怎么喊,她都没回头。
毛庙祝并不知南柳的到来,只知他侄儿在自个寝屋里呆了许久,说是看书,还不许他中途打扰,连送个水都不许。
黄芪肖上门来时,毛庙祝喊殷掠空无果,正嘀咕地往庙门里面走,见到黄芪肖,他是既恭且惊。
待黄芪肖问他侄儿呢,他愣了下:“刚刚跑出去,黄指挥使没遇到?”
黄芪肖闻言立马回头往庙门外走,朝着街头十字路口望,半个人影也没有,肯定是他徒弟离开的岔道与他来的路不同,前后脚错开了。
“去哪儿了?”他问。
毛庙祝摇头:“没说去哪儿,在屋里看书看得好好的,突然就跑出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头也没回就跑了,我还以为是衙门里有急事儿呢!”
“看书?看什么书?”据黄芪肖所知,他这徒弟对文的兴趣一般般,对武的兴致反倒浓厚些。
毛庙祝领着黄芪肖到庙后院,黄芪肖在院子树下石凳坐着,他进殷掠空寝屋一会儿,出来手上多了一本书籍。
黄芪肖接过毛庙祝走近递过来的书籍,往书名一看,他还真不陌生:“孙子兵法?”
这书他也看过,幼时他父亲总让他看来着,然他只看了个半吊子,嫌太沉闷,也太费脑子。
“就是这本!”毛庙祝认字,但自来对这种类似《孙子兵法》的书籍,他是敬而远之,实在是一看便困。
他侄儿能看得进去,他实佩服得紧,还暗念叨着,认了个锦衣卫师父就不一样呢,然看他侄儿师父这疑惑模样,似乎并非黄芪肖给他侄儿布置的功课啊。
黄芪肖将书籍随意翻个几翻,翻到书籍最后一页,突然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他捡起来:“叶子?”
毛庙祝也在殷掠空不在之时随手翻过,但没翻到最后一页,并不知《孙子兵法》里还夹带着一片叶子,且这叶子他看得眼熟:“苜蓿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