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苍应诺,走到屋外同秋意伯转达夜十一的意思。
秋意伯很快出了万终院,带走候在万终院院门口的庄里下人,忙准备迟了许多的晚膳去。
先时他便同他家大小姐说过,是否要将晚膳备好端进万终院,然那会儿大小姐没胃口,谁也没想用膳,便搁下了,这会儿大小姐终于想起要进食,喝呼着手底下的人走快点去备膳,他自个老腿儿也是走得飞快。
毕福得了夜十一的意思,也见南柳已进了屋,她忙去哄苏令人,无奈苏令人坐在床沿不肯走,手握着殷掠空已回温的手,眼落在紫晶手珠上,半息不移。
夜十一见状,看着毕婶收拾好放在床边高几上的医药箱,走过去便伸手去拿。
也是奇怪,苏令人脑后勺没长眼睛,偏就在夜十一手快碰到医药箱时,能迅速起身离榻,跑到高几旁挡住夜十一想去碰医药箱的手。
就趁现在!
南柳在苏令人动的同时,她也动了,快速靠近床榻,将殷掠空左手一抬,手往殷掠空腕上一捋,刹那间将紫晶手珠取下来,转眼便收入她怀里,双手再动作,便将殷掠空连人带被重新横抱起来。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毕婶没反应得过来,待她反应过来,她也是心有余悸:
“大小姐,医药箱里有苏令人最宝贝的银针,大小姐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
上回那小子险被咬断手指头,她可还记忆犹新着!
苏令人医病救人,最常用的便是针灸。
她使得一手好针灸,其精妙快效,当年连吕院使见了,也得自叹不如。
没了紫晶手珠,夜十一的冒犯,已然让苏令人眼中生起了敌意,上下牙齿微磨,大有随时会扑上来咬她一口之势。
夜十一慢慢后退,抬手与南柳比手势。
南柳会意,即便抱着已脱离低温危险的殷掠空,似夜十一那般慢慢往外室退。
直退到外室,两人方见苏令人意识到危机解除,抽空往床榻上看了眼,这一眼立让苏令人快步往床榻上去,瞬间在床榻上翻被揭褥。
苏令人未疯魔前,便是宫里有名儿的女医官。
大魏不得女子为官,太医院也一样,故苏令人女医官的名号,仅是个尊称。
方太医虽也是葭宁长公主的专属医院,但比起方太医,许多时候,苏令人能更方便更及时为葭宁长公主诊治。
她五岁时,苏令人不明原因,突然就疯了。
方太医诊断,说是失心疯,肯定是因着什么事儿,心魔在瞬间被激发,苏令人没捱过来,方失了神智。
同年,她母亲开始小病不断,身子弱得不堪一击。
年底,她母亲熬不过年关,在新岁来临前,撒手人寰。
噩梦回是在六岁,她来不及参与五岁那年的一切,所有事情就像镜中花水中月,她明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却无法回到过去,仔细认真竭尽全力地参与探究五岁那年的变故。
医者,必备医药箱。
就算苏令人疯魔多年,仍未忘已身本事,更不曾疏离过已身最爱摆弄的药草医具。
毕婶照顾苏令人,长月累月困在万终院一方天地中,平常最喜欢同苏令人一起待着摆弄的,便是秋意伯为哄苏令人乖乖不闹,而源源不断送进院的草药,及各种医术器具。
苏令人一说出那话儿,一对床榻上的殷掠空上了心,夜十一即对毕婶使眼色,毕婶瞬了,立刻往苏令人寝屋隔壁厢房取医药箱。
内室床榻边只毕婶跟在苏令人身边,包括夜十一在内,所有人退至外室。
窗关,火盆里的银炭旺盛地燃着。
夜十一坐在桌边,只阿苍站在她身后侧候着。
面对着内室,她双手不觉握成拳。
疯魔前苏令人的医术,那自不必多言,然疯魔后的苏令人,医术尚在,能不能用得好则得另说。
殷掠空日后腿脚能否如常,就看苏令人这一举,她无法不紧张。
南柳阿苍秋意伯皆站到屋外廊下,还有几个庄里下人候在万终院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