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在抄写《地藏经》呢。”永书叹答。
永籍讶道:“又抄?”
永书叹得更厉害了,可不就是又抄么,自大少爷从阁楼摔下磕了脑袋,人没事儿,《地藏经》却从那时抄到现今,都不知抄了多少本了。
莫和一路进上观院,见永书永籍守在书房外,竟是无一人在屋里侍候,他近前免去永书永籍的见礼后,很有经验地将声音压低:
“我大哥又一个人待书房了?发生何事儿了?”
真是好问题。
永书永籍齐齐点头,又齐齐摇头。
莫和被点头又摇头唬得一愣一愣:“什么意思?”
永书道:“大少爷在屋里抄写《地藏经》,言明谁来了,也不准打扰。”
永籍在旁点头证实永书所言非虚,至于发生何事儿,则非是他与永书能说的。
莫和看着,将快要跨进书房门槛的脚又给缩了回来,瞧瞧自个小厮远密,招手。
远密有种不好的预感,认命地近前:“二少爷?”
莫和往屋里指了指:“你进去试试。”
永书永籍很是同情地瞧着远密。
远密苦着脸儿,像这样遇到大少爷心情不好,将永书永籍也赶到屋外的情景,他身为二少爷身边的人,进去也绝对捞不到一个好,奈何每每这种时候,二少爷总让他屡试不爽。
第一回,他被大少爷丢过来的砚台砸中额头,瞬间真正印堂发黑。
第二回,他被大少爷射过来的狼毫戳中颈脖,换成刀子他便得开个血窟窿。
这是第三回,小心翼翼地迈脚,明明只有几息,他却像迈了一年般方落了地。
在落地的那一刻,远密紧闭双眼,双手护额又护脖,僵着全身心惊胆颤。
“滚!”
远密顿眼睁手放下,立旋风般滚出刚迈进一步的书房。
万幸,大少爷这回居然只送他一个滚!
寂静的街面,两辆无族徽的大车一前一后走着。
阿苍永书默默跟在两车之间后头走着,莫家车夫在前头大车车驾赶着车,南枊在后头大车车驾赶着车。
最中间,是莫息背着夜十一慢慢走着的身影。
“答应我……别用伤害你自已来对付我……”
纵知他不该走回来,而是该追上阻止阿苍,莫息也无法忽视当听到夜十一叫声,当回头看到她摔倒在地双掌被磨破皮渗出血丝时,他疼到什么也再想不到的心。
“嗯……”
她不否认那一摔,有大半是她故意的,为的便是想试着留着他的脚步,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成功了。
“真的?”
那瞬间看到她掌心血丝时,眼前突然浮现她为他生下儿子后,那满床满榻的鲜红,他的心便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直跳到险让他喘不过气儿来。
“假的。”
她只能尽量,她也不想骗他,她无法承诺往后再不会这样做,为了能一步一步走到查清母亲之死真相的最后,她可以不顾一切,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莫息停下步伐,看着夜十一抱住他颈脖圈在他胸前的双手,掌心破皮的伤口并不严重,已让他上了药包了白纱布,薄薄的两圈包住让他悚目惊心的血丝。
“呵呵呵……”
复提步,他低声笑了起来。
“不要这样笑。”
无奈心酸的笑,让她听起来不舒服,也完全不像噩梦中,什么时候都意气风发的他。
“那我该怎么笑?”
他果真停了怪异的低笑,还是她怎么说,他便怎么做。
“你该真心地开心地笑。”
就像噩梦中未娶她之前的那些年,姿意畅快地活,毫无顾忌地嘻笑怒骂。
“嗯,你也一样。”
泪滑出莫息的眼眶,无声地滴落,落在月辉中,落在失而复得伤痕累累的心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