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五两的银锭放在手心里沉甸甸的,喜宁心里对于赵彦的怨气不由得消融了不少。
“哎呀,赵庶常说的哪里话?”喜宁从鼻孔朝天转变为眉开眼笑模式,一边将银锭塞进袖子里,一边笑道:“当日赵庶常初脱牢狱,情有可原,咱又不是不通情理,自然没记在心上。”
“呵呵。”虚假的笑了两声,赵彦也实在放不下身段刻意结好这种死太监,便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喜公公了,告辞。”
“赵庶常慢走。”喜宁笑嘻嘻的拱了拱手,随即一边珍宝似的摸着袖子里沉甸甸的银锭,一边目送赵彦离去。
心情舒畅的回到乾清宫懋勤殿外,喜宁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殿里,见朱祁镇正全神贯注看着内阁递上来的题本,一边看一边说着自己的意见,一旁一名双鬓微白的老太监手持朱笔,认真听着朱祁镇的意见,时而在题本上写上几个字。
喜宁认得此人,这是内廷中权势仅次于王振的大太监金英,现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其资历比王振还要老,只是却是伺候宣宗皇帝朱瞻基的,与朱祁镇的关系相对于王振来说要远的多,故而朱祁镇登基后,王振借机上位,事事都压了金英一头,然而金英勤勉任事,朱祁镇对其很有好感,所以就算王振也不能做的太过。
金英今年五十出头,本是安南人,永乐五年,征服安南的张辅大军带了些已经阉割、聪明俊俏的男童回国,之后将其送入宫中,金英就是其中的一个,当时只有十三四岁,之后他历经朱棣、朱高炽、朱瞻基三朝,如今又到了朱祁镇时代,可称的上是四朝老太监了,正因为经历的多了,有些事他也看的很开,对于王振的抢班夺权处处忍让,这才安生的活到现在,而且还继续在司礼监担任秉笔太监,掌握着‘批红’的权力。
金英是看着朱祁镇长大的,对于这个年幼丧父,不得不在九岁便登基的小皇帝,金英是带着些溺爱的,他坐在下首,见朱祁镇不停的揉眼打哈欠,便道:“陛下,今日内阁送来的题本已看的差不多了,不如歇了吧。”
朱祁镇确实累了,他没有自己曾祖和高祖那么好的体力和精力,虽说他也想励精图治,效法祖宗们那样治理好天下,但刚刚年过弱冠、长于深宫的他心志不坚,闻言不由点了点头,道:“也好,金大伴且先去吧,朕想小憩片刻。”
金英施礼告退,等他的身影消失于巍峨的宫殿之后,喜宁才蹑手蹑脚步入殿中,轻声道:“陛下,那翰林院的赵庶常将《白蛇传》后续送来了。”
“哦?”朱祁镇精神一震,这几日他将喜宁搜罗来的其余几部话本看完了,却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如《白蛇传》好看,此时接过喜宁奉上来的一叠书稿,朱祁镇不可避免的再次沉浸到了《白蛇传》的故事当中。
等到殿外的天色漆黑,御膳房已差人来看过三次了,但朱祁镇依旧物我两忘,所有人都不敢打扰他,只能站在殿外等候。
一口气将《白蛇传》看完后,朱祁镇长呼一口气,暗道一声痛快,随即才感到腹中空空,抬头看殿中不知何时点上了几根粗若儿臂的火烛,殿外黑沉沉的,这才恍然,遂开口叫道:“来人,朕饿了。”
也不知是饿的,还是御膳房做的饭菜变得好吃了,朱祁镇比往日要多吃了两三成的东西,只把御膳房伺候的厨子看的高兴不已。
用过晚膳之后,朱祁镇回到寝殿,手里还拿着那一叠书稿。
前面的大半叠书稿朱祁镇已然看完,便随手放在一旁,之后将目光放在了剩下的一小叠书稿上。
“《金瓶梅》。”朱祁镇心中默念了一遍书名,随后忍不住开始往下看。
诗曰:豪华去后行人绝,箫筝不响歌喉咽……当时歌舞人不回,化为今日西陵灰。
又诗曰: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看到这里,朱祁镇不禁眉头一皱,心底不期然泛起一丝异样之感,直觉此书与《白蛇传》里的故事恐怕相去甚远。
话说大宋徽宗皇帝政和年间,山东省东平府清河县中有一个风流子弟,生得状貌魁梧,性情潇洒,饶有几贯家资,年纪二十六七,这人复姓西门,单讳一个庆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