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挥挥手,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手帕擦了两下,随后才道:“今日与几位同年相聚,喝多了,还得劳烦李兄前来寻我等,罪过罪过。”
李循眉头一拧,道:“贤弟,你觉得为兄与你相交是为何?一是因你我乃是同乡,彼此知根知底,二是我觉得贤弟与我脾性相投,故而为兄愿意将你看做是自己的兄弟,只是现在看来,为兄却是看错了。”
吐过之后,赵彦心神略微清明了些,心念电转间知道自己一句客气话竟引发了李循的不满,只是话已至此,怎么也要听李循把话说完。
“贤弟,你年少有才气,也知人情世故,不是那等读书读成呆子的。”李循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李二背上的张文渊,继续说道:“贤弟千好万好,却有一样不好,太过虚伪。”
赵彦一愣,自己虚伪?可是世人有几个不虚伪的!
李循继续道:“贤弟待人接物自有章法,为兄不想多言,只是我与贤弟交往,却总有雾里观花之感,似是贤弟明明与我面对面,中间却相隔茫茫大海一般。就如方才一般,为兄自觉与贤弟交心,可贤弟一句客气话却让为兄的热心凉了半截,你我乃是同乡,相识经年,却好似……好似刚刚认识不久一般。为兄说这些不是苛责贤弟,我知贤弟非是傲气,只是贤弟如今会试连捷,铁定是要入官场的。官场之中波云诡谲,自是应当时时心生警觉,只是一味的疏远也不是办法……罢了,为兄今日话有些多了,不过我并无恶意,贤弟不要多想。”
赵彦猜不透李循的想法,不过其言辞中确实有提点之意,最起码出发点是好的,赵彦知道自己潜意识里还是与这个世界有些疏离隔阂,李循说的也并无错处,当下便虚心道:“李兄,小弟惭……”
李循一摆手,叹道:“贤弟不要说了,实话与你说了吧,为兄不日就要前往南方,这一去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是以有些词不达意,贤弟往后身处官场之中,多多保重,若是有事,不要忘了来信与为兄说一声。”
“李兄要履任南方?”赵彦诧异问道。
李循想了想才道:“告诉贤弟也无妨,反正过几天这件事也会被朝廷公之于众。二月初,江西南城人邓茂七在福建拥兵造反,听说如今叛军已聚众数万人,朝廷震怒,已然决定以宁阳侯陈懋为帅,内官曹吉祥与王瑾为监军,不日便将发兵征讨,为兄身无存功,若是想要晋升实为艰难,此次家父托了关系,将为兄派到讨逆军中,打算跟在监军曹吉祥身边混些功劳。”
对于造反这件事,赵彦实在没什么话可说,官逼民反,古之皆然,只是李循原本只是一名普通的读书人,从未在军旅中待过,此次投身军旅实在凶险难料。
“李兄保重,兵凶战危,若是事有不谐,定要以保全自身为要。”赵彦想了半天,他自然不能阻止李循上进之路,最后只能嘱咐李循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