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吴襄很‘自觉’的在事后承诺,要是无法从韦宝处取回金子的话,他就自己赔给祖大寿18万两黄金。
祖大寿看了眼吴襄,自然明白吴襄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暗笑吴襄小气,生怕找他拿银子。
祖大寿对众人道:“孙阁老不是想筹集24万两纹银的军费吗?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咱们分摊吧!”
众人闻言,一阵哗然,万没有想到祖大寿这回会来真格的,咱们自己出银子?前所未闻啊!
辽西辽东将门都是靠控制军户,靠控制各个卫所的边军,靠打仗发家致富的,从来都是伸手要银子,要粮草,什么时候变成自己掏钱打仗了?那怎么行?
祖大寿看了眼沉默的众人,从怀中取出一叠纸:“我这里已经算好了各家该出多少,其实也没有多少银子嘛,大家不必这么丧气。每家最多出万把两银子,对于你们哪一家来说,不是随手就能拿出来的?大家想一想,你们这些年赚了多少银子?这些银子是怎么来的?咱们只有辽西辽东继续拧成一股绳,继续把持地方军政,才能继续下去,所以,决不能被毛文龙击垮,这是向长远看,都不要鼠目寸光了,明白吗?咱们只要赢一场!哪怕是夺取一座城池,收复一块失地,也能说服孙阁老改变战略,以我们辽西辽东为主,而不是以东江军为主!大家每年至少进账三万两纹银以上,为什么不能亏一次呢?我祖大寿在此保证,你们这一次的损失,不出三个月,一定赚回来,而且是翻倍赚回来!”
一名辽东将门的将军道:“祖将军,你说的话,我们自然是要听从的,但是建奴不是等闲之辈啊,他们的铁骑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守城尚且不易,主动出击,更是以卵击石,哪里又能那么容易取胜呢?况且,若是这趟开了咱们自筹军费的先河,将来朝廷只怕时时要咱们自筹军费打仗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赞同这名将军的看法,都说不是舍不得万把两纹银,而是不能开这个先河,而且建奴厉害啊,都劝祖大寿还是打消这种念头,千万不要去想什么硬碰建奴的事,还收复失地,能守住眼下这名点地盘都不错了。
祖大寿见众人这幅模样,不由得眉头深锁,“看来,我祖大寿说的话,是不好使啰?”
众人以沉默对抗。
有利益可取的时候,大家那是很一条心,很同舟共济的,但是要从自己身上损失利益,那就不同了,一分银子也是一块肉啊,更何况,上万两银子!你祖大寿这么想打仗,你怎么不自己出这笔银子?二十四万两银子,对于你祖家来说,九牛一毛吧?
吴襄见大家和祖大寿的脸色都很不好看,急忙打圆场道:“还是再商量商量吧?”
牵扯到从身上拔毛,商量也是无用的。
又是沉默一阵,这时候吴府管家来到吴襄耳边轻声汇报,说二公子,大小姐回来了,还带了韦宝来。
吴襄有些意外,韦宝居然还敢来山海关,不怕死吗?“就只有韦宝一个人?”
“还带了一个伴童,和几个随扈。”管家轻声答道。
“好,你下去吧,跟他们说,我一会见他们!”吴襄道。
“是,老爷。”吴府管家先对吴襄躬身行礼,然后对在场的一帮大爷们行了一个全场礼,然后躬身退下。
“什么事?”祖大寿问道。
吴襄起身到祖大寿身边轻声说韦宝来了。
吴襄之前派人去通知吴三辅和吴雪霞回来,并设法找到制作能让‘火箭’冲上几百米高空的工匠来,并没有想到吴三辅和吴雪霞会带回来一个韦宝。
吴襄心思机敏,见事极快,立时想到了,估计是韦宝和女儿之间的关系有所变化,否则不敢跟着来的。也立刻想到了,估计韦宝是要向自己低头?
会不会退回那30万两黄金了!?
吴襄不敢去想,别说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就是他,别说得到30万两黄金,就是30万两白银,3万两白银,进了口袋,他也是绝不会退出来的,不敢想象一个少年人会有这么大的魄力。
“何事?”祖大寿问道。
“还不知道,我看今天先这样吧,这种事情催的太急也不好。”吴襄向祖大寿道:“是不是让大家先散了?”
祖大寿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众人都问吴襄,说祖将军是不是生气了?
吴襄笑道:“没什么,大家不用多心。”
毛文龙地盘不断增大,人马不断增多,风头越来越盛。
以祖大寿为首的辽西辽东当地将门自然不乐意。
但这些还只是表象。
双方的主要矛盾还是来自于钱的分配。
大明朝廷给东北边地的军费,正常情况下是一百万两左右。
本来这些银子大部分用于补给辽西辽东当地边军。
世家将门们的军队编制也就五万左右,一个士兵一个月大约一两银子左右,还有很多缺额,世家将门们吃起空饷来,人人美滋滋。
可是毛文龙开镇东江以来,军费逐年递增,而且增幅一年比一年大,短短三四年,已经从当初的三四百人指标,上升为三四万人!
这样一来,东江军就有和辽西辽东本地将门瓜分军费,甚至超越之势!
因为朝廷给边军的军费总量不会增加,要增加的话,牵扯到各部,牵扯到大明的整体预算,牵扯的面太广,再说大明连年灾荒,早已经做不到收支平衡,更不用说轻易增加军费。
孙承宗想对建奴反击一波,连二十四万两纹银,朝廷都不肯拿出来,由此可见一斑。
韦宝一直搞不清楚一件事就是,李自成打破了京城,光是宫中就搜出三四千万两白银,又从达官贵人们那里搜出上亿两白银!
这些人,对付建奴,对付农民军,可谓一毛不拔,到最后,全部成了人家的储钱罐。
这是封建体制最讽刺的地方,也是韦宝觉得历史最好笑的地方。
就像辽西辽东,一堆地主明明各个富得冒泡,却没有谁肯拿出一两银子去打建奴,一个个视财如命。
虽然韦宝前阵子考秀才,和吴三桂打擂台,弄走了本地世家大户不少银子,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都是小风波。
因为韦宝始终是小老百姓,即便搭上朝廷一些关系,等到建奴这波攻势过后,弄死韦宝也犹如碾死一只小蚂蚁,不足为患。
再怎么说,韦宝也是辽西本地人,还属于‘内部矛盾’。
而毛文龙的东江军就不同了,那是掣肘之患,是马上要剜他们的心头肉啊,是大家外来的大敌!
此时在山海关吴府,众人云集,辽西辽东的几个主要世家大户,还有一帮拥有一定实权的辽西辽东本地将门,三四十人端坐,听祖大寿讲话。
“今天孙阁老的话,大家都听出味道了吧?”身材瘦高,眼睛小,但有神,祖大寿目光炯炯的看着大家:“这是要进一步削弱我们关外守军,把朝廷的防御重心移向东江方面!大家都知道孙阁老和登莱巡抚袁大人是好友,穿一条裤子都嫌肥,毛文龙是袁可立大人扶持的人。这当中的微妙关系,大家都能想明白吧?”
一帮人纷纷沉默点头,自然都能想明白。
袁可立受命赞理东征军务,备兵防海,“节制两镇,凡一应兵马钱粮、征收调遣、防剿功罪尽归经理”。当其之时,“一方豪杰皆在老公祖幕下”。“两路之师须与文龙会合“。他运筹帷幄,节制悍将毛文龙、指挥大将沈有容和张盘往来攻袭于辽海各岛间,战线绵延上千公里,多次挫败后金对明朝沿海一带的侵扰,取得了策反刘爱塔、夜袭金州、收复旅顺、智取牛毛寨等战役的胜利,充分展示了他作为一代军事家的智谋和韬略。
北方地区发生地震,袁可立利用地震的“示警”作用向朝廷奏报,要求拨付足够的费用“修战舰,备器械,预筹毛帅之接济。”
天启三年三月,袁可立奏报朝廷:“登莱之水师实榆关之犄角,臣与镇道图画者数月。诸凡操练将士、修验船只、合并营伍、简汰官兵稍有次第。”他亲自挑选出精兵“三千六百人,俾总兵沈有容领之先发”,“出海于旅顺、皇城、广鹿、平山等岛,相机进勦”。
而副将李性忠所领数千辽左健士,袁可立“于三月十二日饯而送之,嘱以相机进止以固榆关,以联毛帅。”大兵所到之处,“舳舻相接,奴酋胆寒。”
这时袁可立的布局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目的,那就是大兵压境以图策反后金复州总兵刘爱塔。
天启三年六月初四,袁可立令属下的两镇兵马奇兵出袭,沈有容起兵“自皇城岛掩袭旅顺南四卫”策应于南,毛文龙“自皮岛掩袭镇江九连城”抄袭于北,后金军队遭受重创。
朱家龙从千家庄出袭,王辅从凤凰城进军。在南岸沈有容的策应下,毛文龙命大将张盘率部从麻洋岛登岸,相机规取后金所占领的金州和旅顺。
总兵毛文龙则自统八千马步精锐,从镇江、汤站一路进击剿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