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谁要能跟列车长手里弄几个卧铺出来,我奖励二十。”
“二,你们谁要能弄着软卧包厢呢,我奖励五十。”
“三,谁要能有本事,让咱们晚上在餐车车厢免费过夜的,我奖励二百块……”
这话一说大伙儿就立刻兴奋起来了,对这事儿都挺踊跃。
不过高兴是高兴,可还是有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反倒是餐车里过夜,奖金这么高啊?
虽说睡在餐车是免费的,但休息条件差啊。
以这奖金的数目,比起补票坐软卧来并不划算。
没想到洪衍武给的答案相当富有启迪性,而且还让这些人挺感动。
“今后你们几个估摸就得两地跑,常来常往了,不想法儿跟列车长搞好关系那傻不傻啊?”
“反过来,谁要是能搭上这层关系,混成‘磁器’,以后可就方便多了。”
“没票也能上车,没地儿也能挤出地儿来给你们放货,为这个,给人家吃分红那都是值当的。”
“明白了吗?你们以为我是以舒适条件论输赢呢?不是。是以你们‘套磁’的本事,能把关系拉多近乎决定的。”
得,这么一说大伙儿全明白了,无不折服,赶紧麻溜儿照办去了。
不出意外,最后是“刺儿梅”得了个大彩头,拿下了二百块。
但虽说女性在这方面有点占便宜,可这帮小子也确实是心服口服。
因为“刺儿梅”不光当晚让大家伙儿在餐车安置下来了,而且领会精神透彻,她还拉着列车长、厨师、乘警坐在一起,跟大家喝了半宿酒,打了半宿扑克牌呢。
这一宿就没睡啊,玩了一热火朝天。
而有了这么一出,也确实全都混熟了。
所以第二天上午打着哈欠临下车的时候,列车上的人不但挥手作别,彼此之间“哥们儿”、“姐们儿”的叫着。
还放了话,说回来要不好买票,去哪儿哪儿找列车长去。
“刺儿梅”呢,也投桃报李,拿本儿认认真真记下了要给他们代买的东西。
那不用说,不主动放弃,这层关系,大伙儿今后就算是基本“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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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12月7日,洪衍武和陈力泉带着一行人马登上了南下的列车。
这次同去的,可不光他们俩和手底下的“桃谷六仙”,还有“刺儿梅”。
要说那姐们儿的飒利劲儿,比跟男人打交道都痛快。
照样是一听这事儿就答应了,对洪衍武的安排没二话。
越这样,洪衍武就越爱拉一把。
当天上车之前,无论是谁,兴致都极高,对一路能欣赏祖国的大好河山,远赴千里之外相当激动。
这也难怪,不是刻意贬低京城百姓,主要这个年头,能自费跨省跨市的还真得拿手指头掰着数。
一没闲心,二没闲钱,这事儿跟过日子的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搭界。
不过真等到上车后,这滋味儿可绝不是好受的,几乎让这帮人个个后悔。
因为尽管这年头京城的服装个体户刚出现,还没形成真正的南下大军去倒腾“广货”,北方的市场仍旧以“沪海货”为尊。
可问题是,这年头的铁路运力太有限啦!
1981年,京城铁路分局对全国各地的开行的旅客列车对数,只有区区111对。
而且由于客车编组受机车牵引定数,和各主要站到发线长度,及南京铁路轮渡等限制,北南方列车最多编挂14辆。
同时因为是长途,编挂中除了硬席车,还要包括软卧车、硬卧车、餐车、行李邮政车。
由此可想而知,从京城到花车的火车几乎每趟都是人满为患。
偏偏这种情况下,为了让大家真正感受一下路上的辛苦,洪衍武根本没托关系弄包厢票,反倒故意全买的硬席站票。
那要能好受得了才怪呢?
现实的情况就是,车厢过道站满了人,比起京城上下班时的公共汽车好不了多少。
连去上个厕所,都得弄出一身汗来才挤得出去。
再加上当时又是冬日,锅炉只供暖不供开水。
根本不禁烟的闷罐儿车内到处烟雾缭绕,却又密不透风、冷得像个冰箱。
不夸张的说,从上午熬到下午,这一行人除了身体素质最好的陈力泉和洪衍武之外,剩下人全都脸色发白,恶心得直反胃了。
但这还不算什么,要单只是条件恶劣吧,这伙人也不是受不了,毕竟都是遭过罪的人。
再怎么说,火车也比“号”里舒服吧?
可关键是他们还提心吊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