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罗信等人和王锡爵一起上了船,王锡爵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害怕罗信造反,自己的安危倒是无所谓,能够来这里,早就把性命丢在云外了。只是他的心中非常清楚,一旦罗信造反,必定生灵涂炭。
如今见到罗信比自己还着急地坐船回京,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
要知道,罗信可是整个南方的经略,便是交接各种工作,也需要数天,甚至月余的时间。但是罗信却只用了区区三天,便上船返京,让王锡爵心中有着一个古怪的念头,好像罗信早就盼着回京,早就将南方逐项事宜安排好了。就等着圣旨下来了。
这一路上,罗信兴致很高。每天拉着王锡爵在喝酒下棋,吟诗作对,两个人都穿着便服,而且都是二十几岁,站在船头,宛如两个游历的书生。
罗信的船只还在途中,王锡爵的消息便已经送到了嘉靖帝的面前。
嘉靖帝看着放在御书案上的纸张,微微皱起了眉头。按照锦衣卫递上来的消息来看,罗信在王锡爵传旨之后,立刻便答应返回京城,而且承诺在三日后便启程。
三日!
能做什么?
能交接多点儿东西?
难道……罗信是在缓兵之计,三日后便会起兵造反?
今天已经是第五日了。
锦衣卫从每天都会将罗信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来,从苏州到京城最快需要五天的时间,今天得到了王锡爵到苏州见到罗信第一天的消息,明天就应该得到第二天的消息。
但是……
如果三天后,得到罗信造反的消息,会不会太晚了?
“三天便启程,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忽悠王锡爵啊!”
“黄伴伴。”
“在!”
“宣徐阶和高拱。”
夜。
罗信和王锡爵小酌之后,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天色已经很晚了,正准备洗漱睡觉,却听到鲁大庆来回报,说是何心隐,云知秋和陶兴彦来了。
罗信急忙迎了出来,然后请三位进入到书房,待上茶之后,罗信才问道:
“三位深夜来访,何事?”
何心隐望着云知秋和陶兴彦,虽然这里他的年龄最大,而且在大明的名声也要比云知秋和陶兴彦大,但是进入复兴社却要比两个人晚。岂止是晚,云知秋和陶兴彦根本就是和罗信一起创立的复兴社。所以,何心隐将机会让给了云知秋和陶兴彦。陶兴彦望向罗信道:
“不器,不用我说,当今陛下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如今已经时日无多。信主登基不会太久,新旧交替之际,正是风云变幻之时。这个时候,各方都在角力,斗争都斗红了眼。
这这个时候,不器,你做好准备了吗?”
书房内很静,如今已经入冬,连虫鸣都没有,却有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在了书房内四个人的心头。
门外。
鲁大庆和万大全带着家丁,重重保护。
书房内,云知秋的声音低沉的响起:“不器,你此番回京,可是被陛下和内阁充满怀疑地回京,异常凶险。
不器,你可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你们有什么想法?”罗信轻声道。
云知秋皱着眉头道:“不器,如今高拱和徐阶角力的同时,也都提防着你,而且徐阶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扳倒你的机会。陛下年老多疑,裕王懦弱偏听,最重要的是,你在京城的实力很差,远远不如地方。而你又经常不在京城,便显得更加弱势。
最重要的是,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三品侍郎。”
陶兴彦接过话头道:“所以,我们觉得你回到京城的第一步,先是将返京的这一关危机度过去,然后韬光隐晦,一动不如一静。”
“这就是要我做缩头乌龟了!”罗信望向了何心隐道:“你这种火爆的性子,也是这个意见?”
“嗯!”何心隐点头道:“徐阶六十有余,高拱年过五十,而你只有二十六岁。太年轻,功劳太大。”
罗信摇了摇头,轻声道:“连你这个火爆性子,都这么觉得,看来我确实应该韬光隐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