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去!”陈慈霍然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还要为此事再努力一番,怎么也不能让马尼拉与大明反目如果双方反目成仇的话,就算这一次洛一水占到了上风,但当大明倾巢而来的时候,只怕他们辛苦经营十余年这的马尼拉,顷刻之间便会成为一片废墟
走到门边,他忽然又想起一事,转身对侍卫道:”去告诉夫人,就说我不能在家吃饭了,让夫人不要忙了”
“知道了!”侍卫急步而去
当陈慈飞马赶到国相府的时候,国相府内,早已经为此事而讨论了好一会儿了察兰,马尼拉国王,洛一水,马尼拉国相,翁贝拉,马尼拉水师统领似乎已经为此事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
看着他们的面容,陈慈不仅一阵气苦,这算是什么,叫自己来商量此事,在自己还没有到之前,他们已经有了决议了吗?那还叫自己做什么?
“陈将军,明人太过于无礼,孤与国相的意见……”察兰看着陈慈,微笑着准备说出他们的决定
陈慈坚定地摇摇头:”陛下,在您做出决定之前,末将想要说说自己的想法”
察兰看了一眼洛一水,洛一水正襟危坐在哪里,微微地点了点头这让陈慈更是难过,他们二人抵达马尼拉的时候,自己已经五十出头,洛一水还只有三十多岁,现在自己已是满头白发,而洛一水也早已是鬓生华发了,可是多年以来的同舟共济培养出来的信任和感情,现在却不知还剩下几分?
“我不同意与明人反目”陈慈开门见山地道”国相大人想必比我更知道大明的实力,更清楚如今咱们这片海域对于大明的依赖有多么的深,我们与明人的经济联系已经无法将我们拆分开来,陛下,我们连交易的货币都使用的是明人的货币,一旦反目成仇,只怕马尼拉很快就会回到十余年之前的光景这十余年来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第二点,如果反目,我们能不能获得胜利?宁则远来的目的如此明显,这完全就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意思啊!我们可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陈将军太过于多虑了吧?”水师统领翁贝拉冷笑起来,作为马尼拉本地土生土长的将领,他对洛一水服气,可不代表着他对明人就服气”宁则远大刺刺地带了这么几艘战舰就跑来我们这里耀武扬威,是欺我们无人吗?他们真敢彻底反目,那我们就干脆送他下海去喂鱼”
陈慈冷冷地看着翁贝拉:”翁贝拉将军,宁则远抵达砚港的那几艘战舰,你可知道他们的实力如何?战斗力是怎么样的?他们采用的是蒸汽动力这我们都看到了,但他们的火力配置如何我们一无所知你不会认为这些看起来光秃秃的战舰是靠撞击来打赢海战的吧?我们一无所知,怎么就敢说必赢?明人如果没有把握,会这样咄咄逼人?”
陈慈心事重重地坐在书房里,手头边放着的正是两个儿子写来的信信上除了思念之情之外,并没有涉及到其它什么,但这两封本来应当直接到他手中的信,现在却是洛一水交给他的,这里头就意味深长了
两人之间出现裂缝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在执政的思路之上,两人从最开始的无比默契到现在的几乎有愈行愈远的势头了
陈慈主张背靠大明,保持现状,但洛一水却一心想着要一统马尼拉这一片海域,建立一个统一的国度但他的这种主张很显然与大明的利益相悖,明人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在这片海域出现一个统一的强大的国家扼住自己的咽喉
所以雷卫出现了雷卫在这片海域的大动干戈在陈慈看来就是大明对于马尼拉最明显的警告,但洛一水显然不在乎洛一水不是不知道明国的强大实力,但他仍然认为,茫茫的大海和遥远的距离将会是明人最大的敌人,他们不可能阻挡住自己统一这片区域的步伐
自己在马尼拉已经开始被边缘化了洛一水想要摆脱明人的影响,自己只怕就是他必须要扫除的一个障碍自己两个儿子,都是大明高官,统兵大将,猜忌是不可避免的
就像洛一水事先截获了两个儿子写给自己的信一样,明人又何尝没有拿自己做手脚呢?两人儿子在大明,一个天南,一个海北,相隔何止千里,可为什么他们的信会同时出现在马尼拉?要说这里头没有明人的特意安排,陈慈还真是不信
在马尼拉,国王察兰更多的是一个象征性的人物,真正的实权人物只有两个,一个是国相洛一水,全面掌权,另一个便是军事统帅陈慈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陈慈自己也无法确定,洛一水是啥时候开始慢慢地撬动自己的墙角的当初随着两人一齐下海远渡重洋的部队,都是陈慈手下的悍将勇卒,但现在,陈慈已经明确地知道了不少将领已投奔了洛一水,这些人也并没有掩饰这也算是陈慈唯一可感安慰的地方了,好聚好散,各人目标不同,这是无法强求的但除了这些人,还有没有暗中投奔了洛一水而自己不知道的,这才是让陈慈担心的地方,如果有,那就说明洛一水对自己真是不放心了
马尼拉因为是一个岛国,陆上部队从来都不是最强的,也只有在洛一水陈慈掌权的前一阶段,陆上部队才远远地强过水师,当初最后决战的时候,水上决胜的也是来自大明的水师而在这十多年来,马尼拉一直在致力于恢复水师的力量,到如今为止,马尼拉水师的力量已经相当可观了
现在的洛一水可以聚集起三十艘三层主力战舰以及更多的辅助战船,这些主力战舰虽然比不得大明的主力战舰,但在这片海域却也是足够称王称霸了
身后传来轻柔的脚步声,紧跟着肩头之上有人轻轻地按摩起来,耳边亦传来了温柔的声音:”老爷,又因为公事而不开心了?”
陈慈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既然不开心,那便不做好了老爷操劳了大半辈子,也该歇息一下了,既然已经彼此不喜,又何必再让人觉得碍眼呢?不若退下来,反而是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宁呢?”
“夫人,事情哪有这么简单!”陈慈苦笑着拍了拍手中的两封信,”我知道你想念儿子,孙子,想要回大明去享那天伦之乐,可是我,又岂是说走就能走得了的啊?我如出走,军中必然会动荡不安,而洛一水是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特别是眼下”
陈夫人走到陈慈的侧面,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只怕不是因为洛一水,而是因为老爷你自己放不下吧?十数年经营,就这样彻底放弃掉,有些心中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