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正欲转身离开田汾的大帐,外面却响起了纷乱的马蹄之声,田汾不由勃然作色,大营之中,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纵马飞驰。
“冯将军!”他脸色阴沉地看着冯珂。城外大营之中,以冯珂的实力最为雄厚,田汾的大帐便也设在冯珂的军营之中。
冯珂也是脸色难看,一挑帘子便走了出去,作为一名将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容许的。但是他只踏出了一步,一只手还搭在帘子上,整个人却呆住了。看着那几匹纵马直冲到大帐之前的人,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
打头一人,居然是亲王曹冲。
曹冲已经多年没有在人前现身了,但作为大齐的老将,冯珂还是认得这位老亲王的。
“您,您怎么来了?”猛然醒悟过来的冯珂赶前上前一步,向曹冲躬身行礼,曹冲现在的模样着实有些不怎么好看,浑身似乎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花白的头发胡子一缕缕地乱七八糟地搭在头上,整个人热气腾腾地如同一个蒸笼。
“田汾呢?”曹冲问道。
“首辅在里面!”冯珂转身让开了道路,曹冲一步踏了进去,在他身后,两个同样胡子头发都白了的老家伙,也大模大样地跟了进来。冯珂不认得他们,但跟着曹冲一起来的,他自然是不敢阻拦。
“您怎么来了?”与冯珂一样,看到曹冲的第一眼,田汾也同样地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但看到曹冲的模样,田汾的心却猛地往下沉去。
长安出了事,一定是长安出了事,否则曹冲怎么会出山,又怎么会这样一副模样出现在洛阳城外。
他的脸色瞬间便变了。
曹冲环视着大帐之内的诸将以及田汾,点了点头,道:“很好,人都在这里了。”
“皇叔,出了什么事?”田汾窜到曹冲面前,一迭声地问道。
“你们的皇帝挂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子站在帐门前,笑嘻嘻地道。
田汾霍然回首,“放屁。陛下好好的在皇宫之中,怎么会有事,文汇章,你就不怕我唾你一脸唾沫星子么?”
往年的大年初一,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喜庆的一天,是欢声笑语的一天。是走亲访友拜年吃喝玩乐的一天,但今年,对于洛阳人来说,却是心惊胆战的一天,是流血的一天。
紧张的气氛其实已经蕴酿了数个月之外,在大年初一,难得一见的太阳终于爬上高空的时候,紧张的气氛终于爆炸了。
战斗率先在城外打响。奉曹云的召兵令而来的各路兵马向原本聚集在城外的世家豪门联军突然展开了进攻。
战斗发起得似乎很突然,但世家豪门联军却是早有准备,双方大军在洛阳城外鏖战了整整一天,却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各自收兵回营。
两方在城外打得热火朝天,但诡异的是,城内却是一片平静,朝廷军队纵然还行有余力,留下了足够多的预备队,但却并没有趁机向着洛阳城发动进攻。
夜色渐渐笼罩着大地,双方军队心照不宣地各自收兵回营,隔着十数里,虎视眈眈地监视着对方。
田汾一点儿也不着急。对于他来说,时间每过去一分,形式便会对他有利一分,早就布置在外围的龙镶军,最迟的也会在三天之内赶到洛阳,等他们一到,城下的这些豪门世家联军,只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他现在不希望用手头的力量,与对手拼个你死我活,作为大齐首辅,他要考虑的不仅是现在,还有未来。
每一个士兵都是很宝贵的,哪怕是对面的那些豪门世家的联军士兵,那也是一些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战士,这一次肃清豪门世家的势力,要清除掉的不过是那些豪门势家的嫡系势力,这些普通的士兵,将来自然也是大有用处的。
能与朝廷军队激战整整一天而丝毫不落下风的军队,战斗力自然是可观的。
明国这些年来,上升的势头太猛了,田汾能够预想到,将来明齐发生冲突的时候,战斗的激烈程度,到了那时候,战斗经验愈丰富的士兵越多,对大齐自然就越有利。
等到龙镶军一到,等到城内的态度渐趋明郎,他就大有可能迫降这些军队。
“首辅,我等奉大帅征召而来,可是现在却向豪门世家联军发动了进攻,大帅此刻却还在城内,而城内我们并没有军队,大帅会不会有危险?”大将冯珂看着田汾,不无担心地问道。
田汾沉默了片刻,看着帐内的十数员将领,都在默默地看着他,这些人,都是曹云曾经的部下,是曹云一手简拔起来的大将,而在曹云退下来之后,他们也不约而同地受到了朝廷的打压,这一次应召而来,自然也是迷惑豪门世家的重要手段之一,因为这些人,有理由对朝廷不满。
沉吟了片刻,田汾道:“我不能说没有危险,但这个危险应当微不足道,如果周一夫是一个莽夫,在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之下,极有可能拿亲王殿下泄愤,但周一夫却是一个老谋深算,走一步算三步的人,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不会把亲王怎么样。所以不到最后关头,亲王殿下是绝不会有危险的。”
冯珂不满地看着田汾:“首辅,这么说来,大帅还是有危险的,龙镶军一到,与我们合力将城外的联军干掉,岂不是就到了您说的最后关头,到时候,谁去保护大帅?大帅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那岂不是我们害了大帅吗?”
“冯将军说得对啊,首辅,还得想个法子啊,必须要确保大帅的安全才行。”帐内的将领们齐嘴八舌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