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
陈到跪坐,正在接待几人,颇为客气。
“诸位义助某家破城,此恩,某铭记在心,待吾主掌汉中之日,必有回报!”陈到说的很豪气,这种能安抚人心的空头支票,他不介意开几张。
“客气了!”
“陈校尉不必如此客气!”
“我们只是做一些本分的事情而已!”
这五六个中年,都是上庸的乡绅家族。
其中以上庸叶家为首。
叶家的家主叶儒,叶明生是一个梳理的很整齐的,约莫五旬出头的中年人,他笑的很自然:“陈校尉,其实帮你,就是帮我们自己,自从苏大人遇难之后,我们这些人,早已经被压制的无法生存,若是能扶持明候大人,推翻天师道的暴政,我自然是愿意的!”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道明候大人的大军什么时候能进入汉中,不是我看不起陈校尉,只是陈校尉这点兵力,恐怕守不住上庸!”
他之所以会倒戈相向,有两个原因,第一,他和苏家是姻亲,苏辛如果按照亲戚的说法,称呼他为舅舅,虽然隔了血缘,但是这声舅舅也算是名正言顺。
第二,苏固倒下了,拔起萝卜带个坑,曾经接受苏固所庇护的不少乡绅家族都会被打压,上庸来说,他叶家最惨烈,家族之中的土地被其他乡绅吞了三分之一,财富在收缩,根本熬不住多久,就会被瓜分,被压到了绝境,这时候苏辛出现了,对于苏辛的信任,还有对于苏家的情谊,让他们毫不犹豫的倒戈相向。
现在上庸城倒是被陈到的兵马拿下了,但是他们知道,这点兵马守不住多久的,上庸乃是的重中之中的大城,张索的兵力一旦反扑,会不惜代价的。
“叶家主,我知道你的担心!”
陈到沉思了半响,目光一闪,站起来,拱手对着叶儒,真诚的道:“我可以给叶家主一个承诺,只要叶家主能协助我们守住上庸十天,我保证,我们主公的主力会兵临城下!”
“十天?”
叶儒皱眉:“这时间会不会太长了?”
想要守住上庸十日,以陈到的兵力,在叶儒看来,那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汉中的道路,叶家主想必也是知道的,行军并非简单的事情,我不会与叶家主说谎,如果能更早一点让我主力进入汉中,我自然也愿意更早的进入汉中!”
陈到苦笑,不过他也知道这个理由很难说服这些心中忐忑的乡绅家族,他想了想,举起发誓,道:“不过我可以给叶家主一句承诺,只要我还活着,上庸城就不会被攻破,只要我还活着,任何人都伤不了叶家主你们所有人,我既然镇守上庸,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伤了上庸的人!”
“好!”
叶儒站起来了,道:“我相信苏辛,苏家的人不会言而无信的,既然苏辛相信陈校尉,我们也相信陈校尉,十天时间,我们会尽全力的协助陈校尉守城,但是十天一过,明候大人的主力还不能出现,那就莫怪我们求生了!”
把这些乡绅家族的代表送走之后,陈到才松了一口气。
“谢谢苏兄!”
陈到拱手,对着苏辛行了一礼。
虽然刚才苏辛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如果不是事前苏辛以苏家的名义和自己的姓名为牧军担保,恐怕他是没有机会让这些乡绅家族支持。
“不客气!”苏辛淡然的道:“他们虽然都卖一点我们苏家的面子,但是最主要的他们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自从叔父死了之后,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无论之前的张修,还是现在的张鲁,根本容不下他们,所以他们会和我们合作的!”
“也许他们真的走投无路,但是我相信,如果不是你出面说服他们,换了我们任何一个人,想要压住他们还需要的很长的时间,苏固大人当年在汉中做的很多事情,得民心,这是不可置疑的事情!”
陈到沉声的道。
苏辛闻言,面容有些苦涩,想到他的叔父,他更多的是悲愤,所以他转移了话题:“陈校尉,我能问一句,十日之内,明候大人的主力能抵达上庸吗?”
他很清楚汉中的路,没有最难走,只有更难走,如果没有他在前面带路,哪怕给陈到一份地图,别说三天时间,十天时间陈到都无法走到房陵,还先后攻破房陵,进攻上庸。
所以他很担心。
“不用担心!”
陈到脸上演绎着自信:“我家主公,乃是一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他说能到,那就一定能到,我们只要坚守上庸就好,不用十天,五日之内,主公的主力就会抵达,届时我们就有机会再张鲁的主力出现之前,吃掉张索的上庸兵马!”
西城县城。
深秋来临,天气骤然变冷,到处都是凉凉的气息,张鲁穿在身上的一件道袍也加厚了不少,可他站在屋檐之下,还是感觉有一股冷意从背脊浮现起来。
“看来快入冬了!”
他微微抬头,看着落叶,自言自语的说道:“入冬好,我到时看看,冬天他们如何在汉中行军!”
对于牧军进攻汉中他还是比较担心的。
但是天时地利都在他之上,倒是让他安心很多,汉中本来就是易守难攻之地,加上冬天即将来到,这个鬼天气只合适防守,而不合适进攻。
熬过这个冬天,或许益州的情况就会不一样。
他相信刘焉虽对他有忌惮,可未必就这么放弃他,他不知道牧景是如何的说服刘焉的,但是他始终认为,他和刘焉的矛盾算是内部矛盾,他没想过造反刘焉。
而牧景,这是一头狼,他知道,刘焉也知道。
“师君大人,大事不好了!”
这时候,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而来。
是阎圃,他走得很急,面色也有些发白,额头之上冷汗如雨:“上庸丢了!”
“什么?”
张鲁瞳孔变色:“怎么可能,这房陵才被攻陷多久,上庸怎么会丢失了呢?”
上庸乃是汉中东部的屏障。
一旦上庸丢了,对于整个汉中的防守战略他们就会陷入一个被动之中。
“难道是张索投降了?”
张鲁阴沉的道。
上庸县令张索始终是他一个不太放心的对象,手握重兵,徘徊在他和张修之间,虽然最后他背叛的张修,但是在张鲁心中,他能背叛张修,就能背叛自己,所以他一直想要收回上庸的兵权。
可他还没有清理张修余孽,还没有稳住五斗米教,所以一直没有动手。
现在,上庸县居然在短时间之内被牧军攻陷了?
“不是!”
阎圃摇头,低沉的道:“张索和张卫兵合一处,他们骤然之间听到了房陵县城被牧军攻破,情急之下,出兵主动出击,想要重新夺回房陵县城,但是没想到对方虚晃一枪,放弃了房陵县城,从山路而出,抄小路,走一条我们都不知道的山路,直入上庸城下,不足两天时间,攻破了上庸城!”
“山路?”
张鲁闻言,眉头一皱,他走进了大殿之中,跪坐下来,让左右护卫摊开了一份行军图,他看的很仔细,目光圈在了一篇山脉之上:“是这一片山脉吗,可是这片山脉连我们都没有多少地形图,想要从中找一条路穿透过来,没有一个月时间,很难做到,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必有人支持他们!”
阎圃说道。
“汉中之内,何人会支持他们?”张鲁不解,如果说有人会支持张宇报仇,他相信,毕竟张修在汉中有很深的底蕴,可牧军初入汉中,何来支持。
“不知道!”
阎圃苦笑:“我想在也想不到,在这汉中,何人会支持他们,那些士族也不可能啊,谁不知道牧氏乃是天下士族的敌人,士族会支持任何人,绝不会支持他们!”
“让五斗米教的人去查一下!”
张鲁拳头一握,冷冷的道:“我想要知道,到底是谁背叛了汉中,把恶名昭昭的牧氏小贼引入的汉中之地!”
“是!”
阎圃点点头。
“既然上庸被牧军给夺去,那么张索和张卫的主力他们呢?”张鲁问道。
“他们意识中计之后,就立刻返回了,但是已经来不及,现在驻扎在的上庸城外,传信给我们,让我们派兵增援,他们还说,这一股牧军不多,应该是牧军先锋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