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谁说的?”
张宁皱眉。
于吉在江东有道宫,有太平根基,虽比不上河北太平道的势力,可也是一方安身立命之所,他的确有心想要把自己带回江东去,潜心修道,不理世事。
“如果有机会就去吧!”牧景沉默了半天,才绷出这么一句话。
“牧龙图,你什么意思?”张宁闻言,楞了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彻底的怒了,一双美眸圆瞪,死死地看着牧景,就连身边周围的雪花都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所冰冻了。
“我……”
牧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必须承认,这一次,他根本没有信心,天下诸侯讨伐,何等声势,以关中一地之力,还内忧外患之下,他们的败面达到七成以上。
如果可以,他不想让张宁陪葬。
“你混蛋!”
张宁红润着眼眸,带着哭泣的声音跑了。
牧景挠挠头,长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
第二天,清晨,雪花还在继续的下,但是并非大雪,只是小雪而已,没有影响商队的赶路,这一支商队押送这一车一车的东西,继续前行。
三天之后,商队进入了绛邑。
绛邑是一座县城,位居河东北部,在汾水和绛河的交汇,它的西北方向之临汾城,而它的东北方向是襄陵城。
这座县城没有太大的特色,但是它与白波黄巾的老巢白波谷只隔汾水河流。
现在的绛邑县城正被黄巾军给占领之中。
黄巾大将韩暹亲自镇守。
商队缴纳了几乎比平时贵了两三倍的入城税之后,顺利的进入绛邑,这时候一个青年亲自来迎接。
“世子,都安排好了!”
青年是卫家的家主,卫觊。
他是牧景派往河东的先锋大将。
在河东,卫氏乃是第一世家,手眼通天,想要进入黄巾军统辖的地盘,易如反掌,甚至已经在绛邑城之中为牧景安排好了一切。
“伯觎,这绛邑城怎么这么乱?”牧景走过几条街道,看着一幕幕,有人当街抢东西,有黄巾军嚣张跋扈的吃东西,什么状况都有。
“世子,被黄巾军统辖的城池,是这种状况,韩暹还算不错,也曾下令制止,但是他麾下的兵马良莠不齐,根本管不了,这里的百姓都习惯了!”
卫觊轻声的道。
牧景闻言,眸光幽幽,变得安静下来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入夜,夜色深幽,凉风阵阵。
河东郡,东垣城。
西北郊外,约莫二十余里,一个平缓的山岗之上,有一支商队正在驻扎,生火做饭。
这是一支商队看起来约莫有百余人左右,他们扎营在山岗的左侧的背风口,地方很大,他们点燃的十余团的篝火,篝火熊熊,火光映照,温度升起来。
深秋的夜色很冷,商队的所有人都围着一团团篝火在取暖。
“咔嚓!”
牧景独自坐在一团篝火的面前,双手折断一根树枝,丢进了篝火之中,篝火散发出来的火光一缕一缕的映照在他的脸庞上,把他的五官轮廓都显露出来。
连续三天的赶路,他也有一丝疲惫。
但是疲惫不及他脑海之中的思绪。
他此时此刻正在模拟各种各样的说服方案。
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自然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他要说降白波黄巾军。
“世子,我们扎营的时间有些紧迫,你已经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先将就一下,先吃点干粮,填一填肚子!”霍绍走过来,把一张米饼送上来。
“不行,这米饼太硬了,世子,我给你煮一下。”
这米饼又干又硬,霍绍看到篝火上挂着的铁壶烧开水之中,想了想,直接把米饼捣鼓进去,烧开之后,变成一团团的米糊,虽然味道不咋样,但是这样比较好吞咽。
“没事,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出门在外,不必讲究!”
牧景没有太在意,拿起木勺子,吃了起来了。
“呵呵,什么时候我们牧世子这么爱讲究的人这么不讲究了!”
这时候,一个英俊得让人妒忌的少年大步走上来,她一袭白袍,唇红齿白,笑脸微微,端坐牧景身边,看了看牧景的米糊,直接对着霍绍讽刺的说道:“霍绍啊,你居然让咱们堂堂的明侯世子来吃米糊,你就不怕回去给你们世子妃训斥啊,你也不想想,世子现在的身份多娇贵啊,自己可以不在意,起码还有各世子妃在意,人家世子妃心疼丈夫,要是回去发现世子痩了,咱们世子妃可不会放过我们这些做护卫的,到时候别说你亲卫营,我神卫军都不见得好过啊!”
“大统领说的对,这是我疏忽,我这去看看,周围还有什么猎物!”
霍绍落荒而逃,在牧景身边待久了,作为牧景心腹,很多人,哪怕掌兵权的几个景平大将他都可以不给面子,但是他深知道有几个人是他根本招惹不起的,眼前这个神卫军大统领就是的其中之一。
“我还没这么娇贵!”
牧景斜睨了一眼张宁,然后大口的把这看起来一团团的米糊吃下去,笑着说道:“想当年在蘑菇山,我们连一口吃了都没有,虎子哥跑了几个山头,别说猎物,树根都没找到,就找到几个又酸又苦的果子回来给我充饥,那样的日子都过来了,有干粮吃,已经很不错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
张宁穿着一袭儒袍,风度翩翩,相貌气质都被牧景高几个档次了,笑起来嘴角还有一抹的邪魅的笑容,很是邪性,她幽幽的道:“昔日的牧帅,不过只是一个丧家之犬,今日的牧相国,可是当今朝廷,独掌强坤的霸主,牧世子也今非昔比了,岂能如同往常!”
她顿了顿,美眸闪烁一抹怀缅的光芒,继续说道:“要是可以,我倒是希望,牧世子还是昔日在景平村时候见到的一样,那该有多好啊!”
“路总要往前走的,人生就好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父亲不前进,就会被逼死,我不前进,就会落后挨打!”牧景心中倒是没有太多的哀愁,生逢乱世,早该有这样的意识,他没有张宁的多愁善感。
张宁闻言,也沉默了,她心中其实也明白,站在牧山和牧景父子的角度之上,只有不断的前进,只有不断的揽权,只有走到最巅峰,才越是安全。
不然,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