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严家开始售卖盐铺!”执行掌柜孙郝拱手禀报说道:“自从严家家主严鸿死了之后,严家开始抛售在雒阳的资产,包括严家不少的盐铺!”
“他们这是想要的离开雒阳!”牧景想了想,道:“我们的资金不是很充足,全部拿下,应该不行,但是最少要拿下一半,就凭我们现在这点盐铺,还主宰不了雒阳市场!”
“明白!”
孙郝点头说道。
“现在就剩下方家了!”牧景眯眼:“方绍倒是一个人才,能在我们的围剿之中,苟延残喘这么多天,不得不让某刮目相看!”
“大掌柜,方绍派人联系我了,他想要见我!”张恒说道。
“见你?”
牧景眸光微微一亮:“认输吗?”
“认输是肯定的!”
张恒道:“就不知道他能走到那一步!”
“既然他想要见你,就见一见,他手中还有不少的北漠的销售渠道,如果能能掌握在手中,我们才算是彻底立足的雒阳城南的盐市!”
“明白了!”
张恒点头。
“接下来大家就要小心了!”牧景看着一众兴奋的掌柜,一盆冷水浇下去,嘱咐说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景平商行以凶狠之势拿下盐市,必会惊雒阳商贾,所有人都会提防我们,那我们的行事就要更加小心谨慎,一个盐市几乎就让我们的扛不住,雒阳市场有多大,你们心中都应该有底,轻敌的话,景平商行这点底蕴,会被耗尽的!”
“是!”
一众掌柜浑然一惊,顿时一个个变色严肃起来了。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
……
光熹二年,二月二,龙抬头。
这时候的雒阳盐市已经开始渐渐的恢复安静,景平商行那种以价格开拓市场的战略也停止了,盐价格开始慢慢的恢复,恢复的不是很快,基本上在百姓的接受之中。
而不少盐铺在没有这么激烈的竞争气氛之下,也逐渐恢复的开业,但是光景大不如前了。
而景平商行,彻底扬名的雒阳商贾之中。
如今的景平盐铺,扩张的足足一倍左右,遍布雒阳各个角落,原来严家名下不少的盐铺,被景平商行拿下,同时方家名下的盐铺也有不少挂上了景平盐铺的名字。
自此之后,雒阳盐市之中,唯景平盐铺而独尊天下。
“好可怕的一个景平商行,短短数月居然拿下了整个盐市场!”
雒阳第一商贾,粮商童家府上,家主童健在哀叹:“可怜的老严啊,你也算是晚节不保,当年你拒我千里之外,肯定没想到被一个景平商行活生生的逼死,你若能寻我联手,老夫或许还会出手助你,何必如此倔强啊!”
童家主和严家的家主严鸿也算是的老友。
都是雒阳商贾,童家是粮商巨头,名下生意,涉及方方面面,但是就是没有能杀入盐市场,就是因为严鸿的强势,让他踏足不了哪一方市场。
可是他没想到盐市居然被一个后起之秀给独占了。
“家主,景平商行野心颇大,他们会不会瞄着我们的粮食市场!”童健身边一个老仆低声的提醒说道。
“景平商行?”
童健冷冷的道:“老夫可不是的严鸿方绍那些人,雒阳粮商,皆以老夫为尊,他们若敢踏足雒阳的粮市场,老夫就让他们明白,雒阳的商贾的狠辣!”
“家主,不可不防!”
“你说的对!”童健虽自信,但是也没有轻狂,他神色颇为慎重,点头:“从现在开始,盯紧了景平商行,还有看好我们自己的市场,任何异动,立刻禀报!”
“诺!”
老仆点点头。
……
城南岳家,这时候雒阳城之中最大的丝绸商。
“方绍,没想到你败的这么快!”
岳家家主是一个中年人,名为岳邦,他站在庭院之中,听着一个手下详细的说起了盐市场的变故,神色有些凝重:“好一个景平商行,我们都小看你们了!”
景平商行第一次出现在雒阳,只是小大小闹,根本入不了他们的视线,所以他们很陌生,提都不会提。
而景平扬名,是从景平书斋开始。
可景平书斋牵涉的是朝政之争,这种文化暴利并不是如今市场的主流,所以商贾也不是的很在意。
但是没想到,景平商行来势如此之强大。
在短短数月时间,拿下了整个盐市,雒阳盐市的几个巨头,死的死,散的散,不是被逼的灰溜溜的离开雒阳,就是被逼的投诚,这一幕让岳邦惊骇。
“来人!”
“在!”
“从现在开始,盯紧雒阳城所有的绸缎庄,买卖之中,但凡有任何异动,都派人告诉某家!”
“遵命!”
“我倒是要看看,景平商行有没有这么大胆子!”岳邦眸光直看前方,神色萧冷,言语之中有一抹傲然的气势。
接下来的时日,雒阳盐市风云变幻。
“何家出手了,他们想要做什么?”
“这何家太狠了,他们居然利用我们的盐货渠道,越过我们和我们后面的人谈,断了我们的盐货!”
“可恶,何家这是明显要投靠景平商行!”
“可耻,他们这是背叛!”
“何家本来就是外来户,他们帮景平商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有何家的盐支持,景平商行根本不可能垮掉!”
“可我们已经支持不住了!”
“算了,雒阳市场我放弃了,趁着我还有点力气,带着盐铺离开雒阳,或许还有机会,不然就要把所有身家都留在雒阳城里面了!”
“不行,我已经的把所有钱帛和哑巴都投进市场了,我不甘心!”
“一定要抵抗到底!”
“……”
随着何家的盐铺进入战斗,雒阳盐商就好像是被最后一根草压死的骆驼,再无翻身之能,有人心生退意,准备收拾包袱离开雒阳,有人仿佛一个输红眼的赌徒,看不到最后开牌的结果,终究心生侥幸,把所有一切都压下去。
……
……
数日之后,时间进入了光熹二年,正月二十三。
清晨。
洛水河流之中,几个衙役扑下去,正在小心翼翼的把一具尸体从河流里面的捞起来了。
“谁跳河了?”
百姓都是喜欢看热闹,早已经把这里围成了一大圈。
“好像是南市上谭家盐铺的掌柜,谭老汉!”
“真的是他!”
“他为什么跳河啊?”
有人认出捞出来的那一具尸体,窃窃私语起来了。
“造孽啊!”
“这谭老汉不跳河也不行啊,他的盐铺亏了近乎百金之多,连媳妇孩子都抵押出去,还欠下几十金之多,听说他的盐铺也被抵押了,死了还一了百了,要不拖累全家!“
“……”
周围百姓的议论声音不大,但是能听到了人并不少,不是人都加入了讨论之中。
“头,这三天以来,这都已经是第四回了,现在怎么办?”几个衙役看着捞上来的尸体,纷纷看着衙役头目。
“还能怎么办!”
衙役头目三十来岁,长的虎背熊腰,目光看着那具尸体,长叹一声,道:“送去义庄,然后让仵作检验一下,没有什么可疑的,就再查查身份,查查家里面有什么人,有人来认领尸体,就让人认领,没有人来认领,就送去城外乱葬岗,葬了!”
“诺!”
几个衙役领命。
“这就是市集上一直传言的那场所谓不见血的战争?”这个衙役头目的消息可比这些小衙役灵通的多了,他想起了最近一些坊市传言,顿时微微苦笑:“果然是不见血!”
谁能知道,现在盐价跌倒人尽可买的地步,就是盐商付出生命为代价而得到的结果。
……
……
盐商严家。
大殿之上,一片阴沉的气氛。
这一战,自从被断了盐源之后,雒阳盐商算是兵败如山倒,严家首当其冲,在昨日下午,所有盐巴,已经销售一空,所有盐铺都已经关门大吉了。
当市场已经被景平盐铺拿下之后,在雒阳,他们基本上没有立足。
严鸿也一病不起。
“爹,你要保重身体!”
几个儿子俯跪在床榻之前,悲哀的看着父亲。
“这都是命啊!”
严鸿早上连半碗粥都没有吃完,一直没有精神,但是到了中午,突然变得很好精神了,所以把自己的儿子都叫道的身前,因为他已经有些预感了。
这是回光返照。
他目光慈爱的看着几个儿子,道:“输了就是输,我们要学会输得起,严家虽然亏了不少,但是也还有一些底蕴,从现在开始,变卖家产,然后离开雒阳吧!”
现在盐价跌倒了八千,买一送一就等于是四千钱不到,比他们进货的价格还要的低,加上运费,人工费,店铺金,自然而然就大亏一场。
但是严家终究是严家,立足了雒阳这么多年,万金家财未必有,数千金家财是足够了,就算是亏了一两千金,家底都还有不少。
不至于一些小的盐商,亏的连家底都全没了。
“爹,就算我们输了,日后我们还有机会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