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严叔父了!”
方绍拱手说道。
“不客气!”严鸿抬头,看了一眼霍绍:“不曾想到,老夫还能与你有联手的一日!”
“我也不曾想到!”方绍长叹一声,世事变幻,始料不及。
……
……
光熹二年,正月初五。
新岁的喜庆气氛已过,休沐的也开始收拾心情,准备新一年的拼搏,雒阳城之中大大小小的市集也开市,一个个市集之中的商贾重新开门迎客,当这些人打开自己的铺面的大门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在不起眼的地方,突然多了一个铺面。
景平盐铺。
景平商行在整个雒阳,金市,南市,东市,十余个大型市集之中,一口气开始了一百个盐铺,这可是直接重金丢了下去,遍地开花,正是开始的对整个雒阳盐市的争锋。
雒阳城虽不小,可是雒阳的盐市场就这么大,远远的谈不上饱满,可也一口气塞不下太多的盐巴销售,突然多了上百个盐铺来争饭吃,自然会有盐商没饭吃。
不少盐商想要联合抵制,可是他们还没有动手,景平盐铺就开始反夺了对整个盐市场的强烈的进攻。
“景平盐铺大酬宾,今日购我们景平的盐巴,皆五折!”
“景平盐铺开业大赠送,买一送一!”
“景平精盐,上好细盐,绝对正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
牧景再一次使用了传单攻势,景平盐铺的传单开始全城纷飞,声势之浩大,让雒阳城的家家户户几乎在不到一天的时间之内,就已经知道了。
“盐巴五折?”
“买一送一!”
“快去看看!”
盐是无数人生活的必需用品,不可缺的一个调料,前一段时间的盐价飞涨倒是让不少人抱怨起来了,现在突然之间的有这么好的事情,当下很多人都涌入了景平盐铺。
商场上,无论古今,买和卖永远都是主流,卖的高,买的低,这是制胜的法则,赚钱始终才是商战的最终目的,不过赚钱也看长线和短线之分。
雒阳的市集自然不能和未来的市场相提并论。
这个时代,即使是雒阳这种帝都,拥有十余个大型市集,还有几个覆盖全国的巨型市集,市场都是带着很大的局限性,在这种局限性的市场上,商战才是最费脑筋的。
卖和买之间,都需要时机和手段。
而景平商行挑起的是盐价的战争。
盐市上价格的波动已经覆盖了整个雒阳市场,很多敏锐的商户都能感觉得到,盐市即将迎来一场的巨变。
而作为盐市上的当家商贾,方家和严家第一次碰了头。
两家已经在盐市场上争了上百年的时间,双方都形成世仇,一般情况之下自然不可能让他们释怀,可面对生死之境况,他们的当家人多冷静如斯,撇开了恩怨,聚在了一起。
正月初三,新岁的气氛之中,方家家主方绍和严家家主严鸿,雒阳北郊的一个十里亭上相聚。
“严叔父,景平商行来势汹汹,严叔父乃是盐商之中的巨擘,不知道可有应对良策?”石亭之中,竹席铺地,方绍跪坐蒲团之上,目光笑吟吟的看着严鸿。
其实他心里面杀了严鸿的心都有,当年他的父亲,就是在和严鸿的争锋之败落,赔上的方家大部分的资产,割据了方家一半的市场,让方家从此一蹶不振,最后被活生生的气死在病榻之上。
这可算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了。
“方贤侄说笑了!”
严鸿一袭长袍,白发梳理的很整齐,看起来很有精神,他跪坐方绍正对面,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显得有一抹虚伪的慈祥:“老夫不过年长方贤侄几岁而已,可不敢在方贤侄面前倚老卖老,而且我们严家这些年也日落西山,当不得盐商巨擘之称,盐商之事,最后还需看方贤侄的!”
严家这些年陆陆续续在方绍手中也吃了不少亏,别说京城市场上的争锋,就算外销,北境最重要的两条商路,一个是匈奴,一个是鲜卑,都被方家堵得死死地,让严家这些年在北境的影响力大减,也让严家盐商之首的称谓名不副实起来。
对于方绍这个年轻人,严鸿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其实当年他就不该心软,直接一棍子打死方家,或许就没有后来的方绍逆袭,几乎让严家的市场丢了一大半。
但是当年的他,还是一念仁慈,看着跪在直接面前的一个少年,心软了下来,在势头最盛的时候,没有选择把方家一棍打死。
这才让方绍这个天纵奇才在短短的五年之内,把方家带回了盐商的巅峰。
要是仅仅如此,他并不畏惧,严家底蕴更深厚。
可最重要的是方绍如今还年轻,而他严鸿已经老了。
他扛不住严家几年了,他手下的几个儿子,守成尚可,但是开拓能力不足,就算三个绑在一起都比不上一个方绍精明,他有些时候害怕,自己要是故去之后,严家会被方家弄死。
“严叔父,闲话就不多说了!”寒暄之后,方绍并没有摆高姿态,他也很清楚,两家要合作本来就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没有人退步,终究成不了大事,为了方家,他当年可以咬着牙跪在严鸿面前卑躬屈膝,现在也可以撇下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