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定邦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周致跟前,他个头虽比周致矮一些,但他却昂着头,很傲慢的乜斜了一眼周致,朗声背诵而出。
程定邦不愧有“庆都神童”之称,他先一步来到了县学,看了一遍周致的那篇《子曰》,刚刚又全神贯注的听周致背诵了一遍,他也就全部记下了。此时背诵出来,自然也是一字不差。
周致不禁暗暗称奇,先不论程定邦的人品如何,他这样超强的记忆力就让人佩服。
以假乱真,程定邦背诵完了,嘴角一扬,朝周致甚是轻蔑的一笑,道,“这样的文章你能做出?真是厚脸皮,也不知你一个乡下小子得了什么病,偏偏要走读书一路,真是自不量力,无耻之极!”
他这样一副欠揍的表情让周致好生怒火,心中暗暗骂道,无耻之极,你程定邦才是无耻之极,是你剽窃了我的文章呐。特么的!莫非我周致今日还会栽在你手里?
此时也就是有曲任彬在场,周致不想给他留下一个粗鲁的印象,才勉强忍住没有发作。
程珂在一旁甚是得意,朝曲任彬说道,“曲兄,看到了吗?这周致就是招摇撞骗之徒,胸无点墨却是想借你的名声风光,甚至想骗一个秀才出来。
曲兄,此事如何处理,还是你来定夺吧!”
曲任彬此时狐疑不定,他其实很清楚程定邦的本事,程定邦能背诵出并不足为奇。
可程定邦刚才所说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这篇文章真的是江南才子和车朗等人组建的什么文会共同写出来的,那车朗可就是骗了他。
车朗是他很得意很欣赏的门生,真若是车朗行骗的话,曲任彬便有了要想办法革除车朗廪生甚至是秀才的想法。
是呀,这样的害群之马焉能做为他的学生?
正在曲任彬狐疑不定,左右权衡思量之际,寇沛涵却怒声问道,“周致,你到底是不是骗子?”
周致苦着脸郁闷道,“我如何是骗子?此篇文章真的是我所做呀!”
此时还真是有些百口莫辩的感觉。
“呵呵!既然你说你不是骗子,那不若就让曲伯伯当场出题,你我二人各写一篇文章,看你还能写出如此上佳的八股如何?”程定邦突然插嘴,一脸轻蔑的挑衅道。
早就料到程定邦会报复,没成想竟来这么快,而且他竟会在这里等着自己,还搬来了他的老爹。不用问,刚才他们早已和曲任彬说了自己不少坏话,才让曲任彬对自己有了那种看法。
这样想着,周致的一双星目便冷冽的朝程珂和程定邦父子看过去。
程珂早已将阴鸷的目光从周致身上移开,在寇沛涵身上扫了一下,不由得更是皱起了眉头。
曲任彬朝寇沛涵道,“丫头,听到了么?明摆着的事情,十年寒窗苦读,才有可能写出一篇上好的八股文章,这周致小子只是读书几个月就能写出来?他不是骗子是什么?
丫头啊,别傻了,老夫便替你做主了,日后不可和这样的乡野之人交往!”
曲任彬话里话外对寇沛涵不无慈爱之意。
周致早已发现寇沛涵和曲任彬是相识的,在船上之时,寇沛涵还说哪里认识什么曲老教谕?
哼!这美女心计可是不浅,耍的我周致团团转呐。
此时寇沛涵也不禁半信半疑起来,毕竟她和周致接触的还并不多,况且她出自尚武之家,对读书的事情所知甚少。
她旋即站起,朝曲任彬问道,“怪老头,你是说这篇文章写的不错,不会是周致写的,是他让人拿来骗你的?”
“哼!那是自然。这是一篇上佳的文章,不要说是一个乡野少年,就是老夫教出来的那些一等廪生,能写出这等文章之人也是极少。”曲任彬微微眯起双目,甚为笃定道。
寇沛涵的一双妙目旋即朝周致看过来,那一张俏脸上不禁浮现几丝愠怒,沉声问道,“周致,你说真话,这篇文章究竟是何人所做。”
耳听着刚才曲任彬和程珂等人说话,周致早已明白了曲任彬刚刚是因何发怒。明白了这其中关节,周致便心下释然,朝寇沛涵轻笑道,“这篇文章确系我周致所写!”
说的分外肯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程定邦眨了眨眼睛,朝曲任彬说道,“曲伯伯,既是这小子说的如此肯定,那不若就让他当场背诵此篇《子曰》如何?”
那次徐经顾鼎臣伍文定等江南才子去吕行川家里拜望,程定邦因为没有被邀请去,而且吕行川等又成立了文会,也没有他这个“庆都神童”的一席之地,程定邦感觉颜面无光,对他们是羡慕嫉妒恨。
此时他其实真不敢确定这篇文章是否周致所做,因为毕竟对周致读书的情况不了解,更不清楚那文会对周致能有多大的帮助。不过从直觉和常理讲,周致只读书几个月就能写出这样的文章,那是断无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