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铁恰巧发觉周致朝他看过去,他微微迟疑,也顾不得颜面了,却是问道,“小致,你说此事应作何处理?”
周家由原来的一穷二白到现在的小资之家,这一切都是周致的功劳。还有周铁早已听说他在去服徭役后家里发生的事情,都是周致一人处理,而且处理的有章有法。
他和周何氏,以及周绿云一样,俨然把周致当成了主心骨。
周致此时等于是得到了老爹的允诺,强自压住胸中的不快,缓缓站起,朝胡梗说道,“胡伯父这是如何说话?我周家也是知礼之家,岂有嫌贫爱富的道理?我那姐姐更是规矩本分,这婚约之事断不能解除!”
说到了这里,周致略微停顿了一下,忽然声音变冷,接着说道,“但是,你们胡家若是早已有解除婚约之意,借着这次失火正好提出,还有胡哲哥哥也是早有此意,那我们周家无话可说,这婚约就由我们周家来解除吧,你们胡家所下的大聘、小聘之礼,我们周家如数奉还。”
周致本来还想说胡家以前有钱的时候,也不是周家高攀,而是你们胡家主动提亲的。可是随后想了想,还是顾及一下胡梗的颜面,向他说明周家是知礼之家也就算了。
老爹周铁在周致的话音刚落,便道,“就是此理,若是你们胡家早有此意,那这婚约必须解除。若是单单是因为这失火家庭困顿一事,你们还是绝了此念,也忒小看我们周家了,以为我们周家是落井下石之人吗?”
换做以前周铁是断不能说出这类有气势的话,可现在家里有钱了,他的底气就壮了很多。
胡梗其实刚才那番话只是试探周家,毕竟胡家现在甚是穷困了,他担心周家会因此而退婚。
现在是胡家穷困了,还能娶到周绿云那样的好闺女是他们巴不得的事情,岂有真想退婚的道理?
他此时放下心来,一张老脸通红,慌忙站起,尴尬的朝周铁深鞠一躬,连连道,“胡家有此亲家是胡家之福,让我感激涕零啊!”
不过让胡梗更加欣慰的是周家能有周致这样一个能说会道,不卑不亢的人才,他的独子胡哲日后也算有个依赖了。
周致环顾一下左右,压低了声音问道,“胡哲哥哥既说是有人纵火,想必是有怀疑之人了?”
胡哲却轻轻摇头道,“可疑之人倒是没有,这几年来我们胡家安守本分,并不曾得罪了什么人,事情怪就怪在这里了。”
周致闻听旋即皱起眉头,说来说去这还是一个无头案子,一点儿目标也没有,一点儿线索也没有,这纵火之事也难怪官府要立刻定案,归于天火了。
在老爹周铁和范进的不住劝说下,胡哲的父亲胡梗此时神志清醒了很多,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周铁兄弟,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还请随我去家中商议一件事情。”
这里确实人多嘴杂,说话很不方便,周铁、周致和范进便随胡梗回家。
丝绵铺子已成了一片废墟,胡哲总是站在这里也是无用,也便紧紧随着他们一同回家。
沿着高昌镇上这条宽阔的商业街一直朝东走,北面有一条小巷,几人钻入小巷,走至小巷的尽头,便是胡家。
胡家在高昌镇上是独门小户,只有三间低矮的青砖瓦房,倒是有个院门,不过年月久了,那朱红的小木门早已失却了颜色,斑驳不堪。
轻轻推开木门,胡梗一脸尴尬的说道,“现下我们胡家一无所有,只剩下这三间老房了。唉!”
听到了外面的人声,胡哲的母亲胡邱氏慌忙从屋中出来,胡梗介绍她给周铁等人相识后,胡邱氏慌忙蹲身见礼,而后便急急的去烧水沏茶了。
胡梗领着众人进屋。
北方人家的房屋布局大致相同,进屋之后是灶屋,也是饭厅,还兼着客厅的功能。
不过虽说是独门小户,但毕竟是镇上的人家,厅堂面积不小,布局也有些讲究。在厅堂正中放着一张老榆木的八仙桌,桌子周围摆放着数把高背木椅。
胡哲早已利落的擦拭桌椅,招呼众人坐下。胡邱氏此时正好沏好了茶水,轻轻放在桌上,胡哲又是急急的为众人斟好了茶盏,这才安定的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