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先发制人不可失

只是若要趁乱入蜀,势必要经过汉中,但是五斗米道在汉中布道已经有三代之久,士民信奉者不知凡几,张鲁境内既无内乱,又有险隘可以依仗,只要据关而守,就能够将阎行派去的大军完全隔绝在栈道之上。

寻求对付汉中张鲁的办法,才是入蜀的关键。

但阎行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沮丧士气,他笑着说道:

“内兄身在蜀地安然无恙,对于我等,就是最大的好事了,其他事情,可以缓缓而图,但也不必急于一时。”

裴潜赞同,他也笑道:

“家父等人知道了奉先在蜀地安好后,也是欢喜不已的。”

两人在谈完了关西之事后,又转到了关东的局势上。裴潜其实也猜到了,阎行之所以要尽快将霸府从河东迁往关中,很有可能是与阎行接纳河北叛将麹义,与邺城袁绍彻底撕破脸皮,三河之地接下来随时可能遭受河北大军进攻的原因有关。

阎行之前想要通过公孙瓒、黑山军一同对付袁绍,但是现在看来,他与公孙瓒、黑山军之间都缺乏信任,若非真的唇齿相依,很难再凑到一起。

公孙瓒眼下的心态,就是一种自恃高墙深壑、粮草充足的自大症状,在他看来,相比进攻连年没有攻克的易京,袁绍的大军接下来更有可能会转向西边,进攻更加富庶,也容易攻取的三河之地。

所以,他才不会再与阎行等人联合,主动进攻袁绍了,他要躲在易京的高墙后面,静静看着袁绍与阎行等人攻战厮杀,然后再挑选时机坐收渔人之利。

除了公孙瓒、黑山军之外,对付势如水火的袁绍,还有许都的曹操可以争取。

只是对于曹操的心思,阎行也拿捏不准。以曹操的雄才大略,他肯定对地跨四州、南向以争天下的袁绍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但对于已经崛起的自己,只怕曹操也不会再以等闲利用的心态来看待。

眼下三家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局势,袁绍的实力最强,但他面对的公孙瓒,也是最棘手的,河北的军队连年攻打、围困易京都没有攻下;曹操和阎行的实力相仿,曹操可能正打算再一次对徐地用兵,吕布是羁留异乡的逃亡之人,他的实力并不强大,在徐州也没有什么根基,以曹操的兵略和朝廷的大义,对于一个吕布,是绰绰有余的。

阎行则是平定了雍凉二州,如果不打巴蜀,他就抢先得到了一个对袁曹两家先发的机会,他可以在袁绍大举进攻他之前,联合其他势力进攻袁绍,削弱乃至打垮袁绍的实力。

但是怎么用好这个先机,则是一桩攸关成败生死的大事,如果成了,袁绍这个地跨四州、天底下最大的割据军阀可能实力就会一落千丈,治下四州的地盘也会分崩离析。

但如果变成了打草惊蛇,又没有把蛇彻底打死,那将袁绍的大军提前引向三河之地,那就有可能变成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窘境。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也不是阎行能够承受的,因为除了他与袁绍之外,还有虎视眈眈的第三家势力就在一旁静静地窥伺、等待着。

建安三年,春暖雪化,小草在湿润的土地里冒出了嫩芽,各地的野心家,面对着天下四分五裂的格局,也开始对侧旁的弱邻显露出了獠牙。

江东的孙策在去岁决裂袁术,摇身一变,俨然成了汉室的忠臣,随后他又挫败了海西陈瑀偷袭地盘的阴谋,再次巩固了江东的基业,威名远扬。

反观称帝的袁术,今岁的处境则更加窘迫,来自其麾下的周瑜、鲁肃等人眼见淮南大厦将倾,随即抓紧和袁术决裂,相伴投奔江东孙策这股势头强劲的新兴势力。

从周、鲁等人口中确认袁术大势已去的孙策,十分乐意静待仲氏皇帝自取灭亡,为此,他一边清除袁术残留在丹阳的势力,对盘踞在丹阳境内的太史慈、祖郎等小股人马剿抚并用,一边

渐渐将目光转向了邻境的豫章郡上。

听说逃到豫章的刘繇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若是接下来刘繇病死,那就是自己大举用兵豫章的时机到了。

身处四战之地的曹操,在去岁解决了东南面的威胁后,随后又出兵在南面对荆襄的刘表建立了军事优势。

开春后,刘表还来不及出兵反扑南阳的曹军,后院就已经率先起火,长沙太守张羡悍然起事,联合荆南多郡的守、令共同对抗身为州牧的刘表,这迫使刘表不得不暂时停止和曹军的战事,将全部精力转向了荆南四郡上。

彻底腾出双手来的曹操,同样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徐州弱邻上。吕布目前和许都朝廷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所以接下来,他将会巧妙利用朝廷的名义,促使小沛的刘备、广陵的陈登和徐州的吕布决裂,一举解决来自东面徐州吕布的威胁。

反观地跨四州的河北袁绍,在去岁经历了麹义之乱后,除了重新将公孙瓒逼回易京老巢,就再不见有任何的动静,今岁的他似乎也完全安分了下来,不再打算对外用兵。

只是掌管邺城大将军府机密文书的各位掾史在开春之后,却比往年变得更加忙碌,他们经手的河北各地机密文书悄悄发往郡国守相、军中大将的手中。

如果将这些机密文书凑合起来,旁人就会惊讶的发现,平静的河北各地在入秋之后,将会有大规模的兵马、辎重、军粮、民伕的调动,而兵锋所指的,正是多年来一直未曾攻克的易京。

今岁开春,阎行没有发动战事,他在送走了自己的小妹之后,就从安邑出发,渡过重新恢复繁忙的大河津口,一路行县,来到了身处河南地的雒阳城。

···

雒阳城,郡守后室。

见过杨沛等官吏的阎行,和裴潜一前一后,来到了后室之中。

两人独处,各自入席后,阎行也不再赘言,他看着须髯渐长的裴潜,出声问道:

“内兄,西迁之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裴潜颔首,淡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