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渡河的船只已经被集结到了西岸渡口,就算敌军占了西岸渡口,只要船只还在我军的控制之下,我等依旧可以另寻河津,渡河迎敌。”
“若是敌将分兵布防大河,那才是置身于‘孤军深入、分兵力弱’的危境,我军大可先佯渡扰之,再出其不意,一举渡河击破敌军!”
杨阜的话说得完整透彻,就算韦康心中再急,也无法再埋怨他什么,他也只能够继续埋头行军,赶往河津渡口。
只是眼看着大军已经抵达西岸的渡口,在前面领军的赵昂却又突然派人传令,想让全军都停下来,抓紧时间休整人马。
韦康以为对岸的敌军有什么新动静,连忙催马赶往前军,寻找领军的赵昂询问对岸的情况。
“赵从事,可是对岸占据渡口的敌军有了新动静?”
拍马赶至前军的韦康一眼就看到了低头沉思的赵昂,他赶忙上前,向赵昂了解最新的对岸敌军情况。
赵昂见到韦康赶到,连忙行了军礼,然后禀报说道:
“将军,根据渡口的守卒禀报,对岸的敌军已经弃了渡口,率军撤走了!”
“啊?”韦康吃了一惊,他又急忙问道:
“那这支抢占渡口的敌军,不拦截我军,又跑去哪里了?”
“这暂时还未获取相关的军报。”
“那,那可以先派兵将对岸的渡口先拿下来啊!”
“已经派兵坐船渡河占据了。”
“好,渡口附近可有伏兵?”
“渡河的斥候已经搜索过了,暂时没有发现可疑的敌军藏匿之地。”
“那太好了!此处是赶回冀县最近的渡口,一定要保障它的稳妥通船。夺取渡口的敌军想必是无法摧毁渡船,麾下兵力又不足,不敢分兵布防大河,索性回师合围冀县。此乃天授我也,赵从事,你可尽快安排大军渡河!”
经过杨阜之前的分析,韦康对当下的敌我形势也有一定的了解,在得知了敌军弃守东岸渡口后,他也迅速做出了“敌军孤军深入,分兵力弱,回师合围冀县”的判断,当即也催促赵昂尽快渡河,回师救援被围困的冀县。
只是见到韦康脸上的喜色,赵昂却面露沉思,看着韦康谨慎地表达了相反的意见。
“将军,这支敌军与往日凉地之地殊为不同。军中获报,当下进军雍凉的这支关中兵马,乃是阎行麾下的劲旅,跟随其东西征战,所向披靡,敌将甘陵、杨丰、张辽等,又非无谋之辈,去岁韩遂大军尚且败于他们之手,万万心存轻敌之意。”
“如今敌军来而复去,弃守渡口而走,为防有诈,大军还需谨慎渡河啊!”
方略已定,兵分三部。
一部主力由甘陵统帅,继续围困冀县、防备汉阳、南安各城援军;一部分卒由张辽统领,负责守住攻取的城邑和陇坻的山道隘口;最后一部,则是杨丰引军六千,向西北方的大河上游赶去,拦截可能已经在回援路上的韦康州兵。
从冀县越祖厉,抵达大河,与从姑臧返回鸇阴,前往大河,这两条道路的距离相差不远,杨丰军提前出兵,花了七天的时间,抢先一步赶到了大河渡口。
驻守渡口的州兵不堪一击,纷纷投降了汹汹来袭的杨丰军,只是河津附近的船只都被征集到了对岸渡口,杨丰军无法趁机摧毁州兵的过河船只,将州兵阻隔在大河彼岸。
一旦韦康的州兵返回,拥有舟楫之便的他们就拥有更大的主动权,他们可以沿河搜寻其他渡口摆渡过河,而统兵拦截冀县援军的杨丰,如果采取沿河布防、拦截的保守方略,则需要修建烽燧、营垒等大量工事,并且在拦截过程中也难免会陷入耗费时日僵持不下、被动防守捉襟见肘等困境。
主动截击韦康的州兵,则不存在这方面的困境。
但杨丰军却要承担更多的风险,毕竟兵法有云,“穷寇莫追但、归师勿遏”,面对人数众多、归家心切的凉州州兵,以劣势兵力悍然截击,难以避免会陷入一番苦战,而这种苦战不下的巨大风险,也是杨丰诸将不愿意贸然尝试的。
眼下唯一值得一试的,就是杨丰佯装放弃占据的河津渡口,实则暗中埋伏兵马在渡口附近。待到韦康率领的回援州兵半渡之际,再一声令下,鼓噪杀出,将首尾不能相顾的凉州州兵杀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这既契合“半渡而击”的兵法之道,又符合大军围城打援、速战速决的用兵思想,作为主将的杨丰思索过后,当即决定采取此计,并火速派出骑兵在东岸搜寻适合兵马埋伏的隐秘之处。
马超、麹英、麹义,这一批凉人出身的少壮派军将,俨然也在其中。
···
大河东岸,带着一队骑兵搜寻地点的马超与返回的麹家兄弟碰头了。
当得知马超同样一无所获的时候,麴光不禁揶揄一笑,自顾自地说道:
“我们找遍了这一段大河,找到了好几处适合斥候埋伏眺望的地方,但适合用来隐蔽大军的地方却寥寥无几,要么就是距离太远,要么就是太容易被敌军的斥候发现。”
说到这里,麴光就忍住不看了马超一眼,继续说道:
“我等兄弟是长处河北,对于凉地的地理知之甚少。可马君不是久居凉地、熟知边情么,怎么也会找不到合适大军埋伏的隐秘之地呢?”
“光弟。”经历起事诸仗剧烈变故之后,整个人发生蜕变的麹英察觉到了麴光话里的异样,他狠狠瞪了惹是生非的麴光一眼,制止他再去挑衅马超这匹桀骜不驯的野马。
马超是不受其他将领的待见,但是他们麹家子弟初来乍到,又岂是能够处处惹事的主。
马超倒是没有立即动怒,他瞥了一眼麹英,冷峻的脸上突然浮现一丝笑意。
“地方我是找到了,就怕你们不敢去罢了!”
“呵,我等有何不敢去的?”麴光见到马超面露不屑,他哼一声,也不甘示弱地回应道。
马超见状,冷然一笑,当着麹家兄弟的面,他手举马鞭,指着一水相隔的对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