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曹操都深感自己身边缺少能够为自己分析形势、出谋划策的谋士。
虽然在兖州时荀彧、程昱也常常能够襄助自己定策,但一旦自己领军打仗离开了兖州,坐镇后方的荀彧、年过半百的程昱不常随军,关键时刻,曹操想要找个幕僚谋士分析形势,商议军机,就常常苦于找不到合适人选。
而从袁绍麾下离开,由荀彧推荐,转而投入自己麾下的郭嘉,恰恰好就填补了这样一个空缺。
两人初次面谈,就如鱼得水。曹操认为能够帮助自己成就大业的,必此人也,而郭嘉也欣喜遇上了心中的明主,欢欣言道:“真吾主也!”
现下看到了郭嘉走进来,曹操不拘礼节,也笑着起身,哈哈笑道:
“奉孝,你来得正好,我刚好要与你商议军机!”
说着话,曹操已经走近了郭嘉,一手接过了郭嘉呈递上来的文书,一手扶住了想要行礼的郭嘉,略带埋怨地说道:
“帐中再无他人,就无需多礼了,如此拘谨,学腐儒耶?”
据说孔子上朝觐见鲁国国君时,入门之时,便低头躬身,谨慎而恭敬,好像大门不容他直着身子进去。站立时,不在门的中间;行走时,不踩门坎。
奏事时,孔子要提着衣襟走上阶去,屏住气好像不敢呼吸一样。经过君位时,脸色庄重严肃,举止小心翼翼,说话就像气不足的样子。
退出来时,下了一级台阶,孔子脸色才放松起来,显出轻松的样子。
但下完台阶后,孔子就要快步前行,动作像鸟儿展翅一样轻快。等回到自己位置时,孔子还要表现出恭敬而不安的样子。
曹操的州府之中,也有一些掾史是泥古不化的儒士,他们将孔子这套礼节学得惟妙惟肖,在面见曹操时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说出的声音就像中气不足一样,惹得不喜繁文缛节的曹操眉头大皱。
故而今日,曹操才故意说出这桩事情来与郭嘉说笑。
郭嘉当然不是恪守礼节的儒生,他闻言哈哈一笑,也就重新挺直了身躯。
在说笑中,曹操确认了从州府发来的文书无污损残破之后,才转身用案几上的铜削削去了文书上的泥封,展开文书,一目十行,浏览起州府文书的内容来。
不料,快速看完文书的曹操,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如今的袁绍,已经稳稳掌控了冀州,又先后占据了青州、幽州二州以及并州的重要郡县,俨然成为了关东地区最大的一股势力。
面对重要抉择的时候,他的行事就愈发持重起来。
他也想要看看,关东的其他势力,会对这个喊出“兴复汉室,还于旧都”的雒阳朝廷表现出什么态度来。
···
豫州,汝南,平舆城。
兖州牧曹操,眼下就驻军在这里。
曹军大帐,刚刚从营地回来的曹操脱下了兜鍪,身上还披着轻铠的他跪坐在案几后,看着案几左侧高高垒起的军书文簿,右臂支起肘部偏扶着头,似乎头疼病又发作了。
相比起袁绍的府邸华丽恢弘,曹操起居的军帐可谓寒碜得可怜,帐中除了日常用品、兵器盔甲外,就只剩下这案牍军书了,舍此再无半点装饰。
曹操的体态也没有袁绍的雍容华贵,几载不见,他的肤色变得黝黑,原先身上还带有的几分官宦子弟的行迹早已不见,整个人愈发显得精瘦干练。
眼下,正让他犯愁的,是汝南郡的问题。
自从去岁平定了兖州内部的叛乱之后,曹军就渐渐走出了衰颓的困境,而将境内明的、暗的反对势力一网打尽的曹操,在兖州的声望也达到了新的高度。
因此,稍稍缓过气来的曹操,在今岁开春就迫不及待地出兵豫州。
由不得曹操不着急,因为原本喜好趁火打劫的豫州刺史郭贡,已经败亡于刘表之手,豫州无主,豫州周围的各方势力都纷纷再次出动,介入到了豫州的境内来。
曹操也看上了豫州这块地盘,因而以“剿灭黄巾余党”为名,在兖州境内的陈留出兵,大举攻入豫州。
豫州身处四方之中,境内的势力错综复杂,颍川、汝南盘踞有大量的黄巾余党;陈国境内,是陈王刘宠、陈相骆俊与袁术自置的陈相袁嗣互相攻战,沛国则有徐州的兵马占据了一些城邑;此外刘表、袁术的势力不断招揽境内的豪强、流民,也渗入到了豫州当中来。
曹操先挑人数最多、战力最弱的黄巾军下手,一路战无不胜。旬月之间,汝南、颍川黄巾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在曹军的兵锋下,或死或降,余下也纷纷逃走。
曹军很顺利地占据了颍川、汝南二郡,期间还出兵陈国,迫降了袁术设置的陈相袁嗣。
除了沛郡一些城邑还在徐州兵马手中之外,可以说,大半个豫州已经落入到了曹操的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