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彼之得志我之忧(中)

之后麹义又趁胜包围公孙瓒在易京,若非粮草不济,联军散去,只怕这易京也要被他攻下来了。

眼下,撤军途中吃了败仗的麹义丝毫没有败军之将的颓态,他将战败的责任全部归给了供应粮草的后方,依旧驻军在河间境内,和易京的公孙瓒对峙着,并不断派遣骑士前来邺城,向袁绍要兵要粮,嚷嚷着要率大军再攻一次易京,生擒公孙瓒。

如今见袁绍当面提及,郭图、逢纪等人连忙将麹义驻军在河间的现状向袁绍禀报,因为知道袁绍的心思,他们对于麹家私兵骄横跋扈,横行不法的行为,也毫不客气地一条一条向袁绍禀明。

袁绍听着听着,抚着美髯的手不知不觉间就停了下来,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他才看向一旁坐着的审配,出言问道:

“正南,初平四年,麹家兵马救援野王城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初平四年,甘陵、徐晃率军攻打河内的张杨,张杨军连战连败,坐困野王城,危机之下,不得不向邺城的袁绍求救,袁绍在衡量得失之后,决定出兵,并派出了大将麹义领兵,前往河内救援张杨。

只是河东兵马闻知河北援军进入河内郡的消息之后,很快也也分兵前来拦截麹义率领的援军,两军最终对峙于清水两岸,冲突不断,结果相拒期间,野王城发生内乱,张杨被乱兵所杀,野王城随即也被河东将领徐晃率军攻下。

援救野王失败的麹义见状,立即改变用兵方向,出兵击败了汲县的吕布军,占据了河内境内的东北一角,与河东兵马分割吞并了河内郡,尽力将袁绍一方的利益最大化。

但是,这一连串的战事背后,还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麹义到底是来不及救援野王城,还是根本就是在装模作样,压根就没有真正渡过清水与河东兵马作战过。

事情尽管过去了两年,但真相却慢慢地被有心之人揭开。

虽然麹义在军中极力掩盖自家为赎回儿子,与河东兵马私下议和的真相,甚至不惜为此将知晓一点内情的军士灭口。

但是世间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要知道,被俘的麹英可是在众目睽睽下被河东兵卒押着,绕着野王城走了一圈。

所以,袁绍最终还是从其他途径,得知了一些关于野王救援战的内幕。

过去的一年里,袁绍一直暗中指派审配全权调查此事,因为袁绍相信,不管调查的对象是谁,忠直刚正的审配一定会将这桩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

现下真相已经被审配深挖出来了,但审配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却有所顾忌,没有径直说出来,而是目视袁绍,做了一个向下压的手势。

袁绍见状,对于审配的顾忌心知肚明,他甚至都已经能够猜到真相了。

只见他冷然一笑,脸上也不见喜怒,转而站起身来,悠悠说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雒阳来使的事情,我等先看看刘景升、曹孟德以及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的反应吧!”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陪你尬聊!

袁绍至今都还记得,自己初得冀州,将沮授辟为从事,向他请教佐国安民的大计时,沮授向自己说的话。

“虽黄巾猾乱,黑山跋扈,举军东向,则青州可定;还讨黑山,则张燕可灭;回众北首,则公孙必丧;震胁戎狄,则匈奴必从。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复,以此争锋,谁能敌之?比及数年,此功不难。”

沮授当年的这一段话,与当初选择挂印上东门、数骑出逃河北的袁绍定下的战略,大致相同,相应步骤更是细化,拥有了具体实施的可能性。

这使得萌生惺惺相惜之感的袁绍欣悦不已,当场就加封沮授为奋威将军、监军,惹得相随的旧人许攸、逢纪等惊羡嫉妒,连连瞩目。

冀州、青州、并州、幽州,一步一个脚印,这就是沮授当时为袁绍定下的战略。

可惜公孙瓒军力强大,黑山贼也甚是猖獗,沮授的战略虽然大体没错,但步骤却被打乱了。

袁绍不得不率先和公孙瓒的大军、张燕的混合兵马开战,尔后再收取并州、青州。

所幸自己的外甥高干和长子袁谭的才能出众,高干成功在并州站稳了脚步,招致四方游士,将太原和上党牢牢控制在手中,而长子袁谭更是英勇善战,在平原郡揽士练兵,北排田楷,东逐孔融,将整个青州都并入到了己方的阵营。

不过这也有一点不好,就是长子袁谭的声望在不断上涨,使得喜好幼子的袁绍会面对更多来自沮授、辛评等人的劝阻。

听着许攸、荀谌、审配等文臣谋士讲述笼络三郡乌桓的成效,袁绍得意地抚过自己的美髯,收敛思绪,将关注点放在自己关心的第一件事情上,开口问道:

“公孙瓒呢,还缩在他的那个易京里面么?”

听到袁绍的询问,谋士逢纪笑了笑,对袁绍说道:

“幽州有童谣曰‘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惟有此中可避世。’公孙瓒对此深信不疑,在易京挖掘壕沟,堆积土山,筑营驻兵,城内屯田储谷,号称储谷三百万斛,食尽此谷,足知天下之事矣。”

将军淳于琼也讥笑着补充说道:

“听说公孙瓒又在土山上修筑高楼,高达十丈,置铁门,斥散左右,男儿七岁以上不得入内,其中只居住了公孙瓒的妻儿姬妾。”

“公孙瓒那武夫也住在高楼上极少下来,军书文簿都是用绳子绑住拉上去的,日间想要传令也只是让妇人大声传呼,宾客亲信、谋臣猛将尽皆被疏离,只怕不需我等出兵擒杀他,他倒先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了。”

被淳于琼这么一说笑,在场的人大多数都会心一笑,有的更是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的确,公孙瓒自从在鲍丘水被麹义率领联军人马大败之后,就一蹶不振,选择龟缩在易京里面,使得冀州北面的军事压力大减。

在场众人都自信满满,认为等到幽州稍稍安定之后,再派出大军四面攻打,困守易京的公孙瓒势力定可一举扑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