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听说期间出了一些意外,有不少大臣因此弹劾你。”武媚娘笑吟吟道。
韩艺呵呵道:“这世上永远不会缺乏搬弄是非的人,这算不得什么意外,不过清者自清,我也无须过分担忧。”
武媚娘嘴角微微一扬,道:“可是我认为你得跟我说一声谢谢。”
韩艺道:“难道皇后从中帮我说了话?这可没有必要啊!”
“我可不会傻到掺合这事。”武媚娘摇摇头,又道:“我想说得是,陛下之所以对你这么放心,主要是因为你不像长孙无忌、李义府他们,结党营私,在朝中建立起强大的势力,你如今在朝中的势力,可能连张文灌都不如,陛下当然对你是非常放心。而你不需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就是因为我,只不过这一点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韩艺笑道:“如果这也要说谢谢的话,那皇后欠了我不知道多少声谢谢。”
“比如你重新唤起大家对于那场危机的记忆,让大家痛恨我。”武媚娘笑道。
“原来皇后今日是来找我算账的呀!”韩艺笑道。
武媚娘点头道:“我只是想弄清楚,你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韩艺摇头笑道:“这事还真与皇后你没有关系,我纯粹就是为了艺术。当然,我也考虑过,皇后会不会受到的影响。”
武媚娘道:“我想你考虑的结果,是对我没有任何影响,可是我母亲都对此感到有些担心,我母亲年事已高,可不能受到什么刺激,你不能说这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
韩艺愣了下,旋即道:“这我倒是没有考虑到,抱歉,抱歉。不过总的来说,我认为这对于皇后你是有着正面影响,而非是负面的。”
武媚娘笑道:“愿闻其详。”
韩艺道:“古语有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光从画来看,对于皇后确实有不利的一面,但是结合皇后最近几年来所做作为,意义却是大不一样。从我的心理学来分析,一个愿意改过自新的人,往往能够得到更多人的敬佩和信任。因为古往今来,很多统治者,都不愿意去承认、承担自己犯下的过错,因为这是非常难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反之,如果谁这么做了,还付诸行动,并且取得很好的效果,那么一定会深受大家敬佩,因为这也是一种道德的体现。敢于担当,敢于认错,敢于改过,这要胜过许多的男人。如果皇后在百姓心中,是一个比男人还要坚强的女人,这对于皇后是有着莫大的帮助。我建议皇后不要试图掩盖那场危机,而是要用一种积极改过自新,勇于承担和改变的姿态去面对那场危机,那样皇后的威望要胜过危机之前,其实蝗灾一事已经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武媚娘沉吟半响,突然一笑,道:“你永远都擅于从危机中寻找转机。”
韩艺笑道:“皇后不也是如此么,但我想这非天生的,就我们两个的出身和成长来看,如果我们不学会从危机中寻找机会,那我们可能都活不到今日,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事情,我们能够想到一块去,因为我们都习惯于在绝境中思考问题。”
武媚娘道:“但是有一点我不如你啊!”
“什么?”
“制造绝境。”
“!”
武媚娘笑了笑,道:“我想你可能已经忘记,你才是那场危机的始作俑者,而我,更多是一个受害者。”
说到后面,她语气中是充满着怨气。
韩艺笑道:“同时也是最大的受益者。”
“这我可不认同,但我也不想与你争论这事。”武媚娘突然颇为严肃道:“我倒是有另外一件事,要与你商量。”
韩艺道:“什么事?”
武媚娘道:“我想要做买卖。”
御花园。
“陛下,这是尚书令刚刚命人送来的十幅画卷。”
张德胜指着廊道上挂着的几幅画卷。
“嗯。”
李治点点头,眯了眯眼,却未急着看,而是道:“朕让你打听得事,打听的怎么样?”
张德胜道:“回禀陛下,关于那场危机的画卷,其实也就那么几幅,还有很多很多的画,虽然一直都有人议论那场危机,但也不是很多,因为这画展引起的话题可是非常多的。”说着,他指着一幅画,道:“就说这广州果园图,可就引起了不少舆论。”
“是么?”
李治走上前凑近一看,惊讶道:“这是广州?”
张德胜点点头,道:“陛下,大多数人也与你一样,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岭南那边在咱们长安人士看来,还都是化外之地,却不曾想原来广州的风景是如此的美丽。”
“朕也没有想到啊!”李治点点头,突然指着画卷中,站在围栏之外正在交谈的几人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张德胜指着其中一人道:“此人乃是一个行路商人,在路过果园时,便想偷偷摘几个果子解解渴,而这几人就是看管果园的人。”
李治笑呵呵道:“看来这人是被抓着了。”
张德胜呵呵笑道:“是这么回事,但也不能说是抓,因为这看管果园的人,不但没有惩罚这行人,还送了不少果子给这行人。陛下你仔细看,这人是不是捧着果子递给那行人。”
“还真是啊!”
李治笑道:“这真是有趣啊!”
张德胜道:“小人听说,原本广州那边果子太多了,根本就吃不完,是后来小胖集团去了,将果子装到罐头里面,然后卖到全国各地,可是帮了广州果农的大忙啊!”
“小胖集团的果肉罐头确实好吃啊!对了,宫里还有剩么?”
“有得,有得,小胖集团每年都献给陛下一整船,应该够吃了。”
李治稍稍点头,又走到边上一幅画卷前,见是一个大码头,道:“这又是哪里?”
张德胜忙道:“这是扬州海边的码头。”
“是呀,最近朝廷一直在鼓励海运。”李治一边点着头,一边看着,欣喜道:“这码头还真是大啊!”
张德胜道:“听说乐浪州的货都是直接走海路到扬州,由扬州又送到江南各地,而元州的粮食、酒也是走海路到扬州,然后运到关中地区来,据说扬州的仓库已经是咱们大唐最大的。”
李治笑了笑,道:“朕也听说了,如今民间卖的酒多半都是来自于元州,好啊,这样一来,咱们中原就不需要拿太多的粮食去酿酒,这酒可是一个大难题呀,历史上许多朝代都禁止酿酒,但又屡禁不止,常常弄得是一团糟,但愿这个问题不要出现咱们大唐啊。”
说着,他又走到边上那幅画前,凝目一看,见是六七百姓追打着一个身着官府的官员,道:“他们说到的就是这幅画吧。”
张德胜点点头道:“这画中的官员,乃是亳州山桑县的县令,名叫郭瑞。”
李治稍一沉吟,道:“我记起来了,此人乃是李义府的党羽,后来被当地百姓给打死了。”
张德胜点了下头,道:“小人听说这郭瑞在山桑县可真是无恶不作,当时朝廷不是下命通缉走私贩么,结果他却不分青红皂白,到处抓人,实则是为了借机抢夺百姓财物,当地的地主,都被迫给他送钱,百姓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他不但抢百姓的钱财,还强抢民女,以至于引起众怒,被活活打死在家门前。”
李治稍稍皱眉,看到百姓那愤怒的神情,心中十分难过,这可是他最恨的,这就好比自己的管家胡作非为,弄得自己倾家荡产,这谁想得通,充满恨意道:“打死他真是太便宜他,应该将这种人千刀万剐才是,朕真应该让朝中每个大臣都去看看,让他知道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还有没有关于那场危机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