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石站起身来,走到前面招待客人的一个小客房门前,李宝和林教头正在喝茶说笑,李孝忠也在,方进石一在门口出现,李宝就看到他了,喊了声:“方公子。”
方进石走了进来,向李宝拱了拱手道:“你救我一命,我还不曾谢谢你呢,等下我摆酒,大伙儿再去喝上一杯。”
李宝忙道:“方公子太客气了,方公子当日临危不惧,生死关头都冷静如常,才是让李宝最为敬佩的。”
林教头道:“原来你们早就约定好了的,早知雪里飞的阴谋。”
方进石道:“这却不是,雪里飞站在船舱前时,舱门帘布风吹了一下,我看到李宝了,这才壮了胆子上去,若不是见到他在,我也不敢。”
李宝道:“方公子你如此相信我?你不怕我是和雪里飞一伙的么?”
方进石笑道:“我相信宝珠,宝珠说你是非分明,我就算不相信你,也应该相信宝珠,听女人的话,总是不会错的。”
李宝尴尬一笑,方进石注意到他了,就过来拍了拍他的臂膀道:“你这次救我一命,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成全你们了,看谁还会说我赏罚不分明。”
李宝神色暗了下去,他抬头看着方进石道:“方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林教头李孝忠本在笑,看李宝神色严肃,不由一愣,全都收住了笑,方进石却笑着道:“好吧。”
李宝当先走出客房,方进石跟着他来到院后无人之处,李宝转过头来,对着方进石道:“方小公子,你猜雪里飞为何能相信我?”
方进石道:“你自然有你自己的法子,我猜不到。”
李宝道:“因为他以为我和他同病相怜,都有心意中的女子在小公子那里,我便和他一样心中愤愤不平,誓要报仇雪恨夺回来。”
方进石默不作声听他说,李宝又道:“我看到宝珠在公子身边,心中也很难过,只是看到她又那么轻松高兴,她以前很少笑的,我在想,她若是真的又跟着我了,会不会和现在一样的开心,我想不会的了,我不会哄她笑,也不会说她喜欢听的话,更不能让她富贵,我只是个粗人,但……”李宝盯着方进石道:“小公子你可以做到,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若是后半生能平平安安衣食无忧的,我又何必再一定要她跟着我受苦受累,又要遭人白眼。”
一向沉默的李宝忽然侃侃而谈说了这么一大通,方进石听懂他的意思是“但愿她好,不负我心。”方进石相信这是李宝说的心里话,李宝肯出手帮他,不是因为正义,不是因他是绵线庄的少东家,而是因为宝珠。
方进石想了想道:“你怎么可以断定你以后不能飞黄腾达,怎么可以断定宝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她一直都想跟着你的,到了此时不觉得可惜了么?再说了,我家里女人多,照顾也照顾不到她的。”
李宝道:“不会。”
方进石道:“怎么不会?”
李宝道:“因为你家里,宝珠最好看了,我知道你也很喜欢她的,总是带她来绵线庄挑衣服,那个朱燕燕你才认识几天,就能舍命救她。”
方进石道:“你何不问问宝珠?”
李宝摇头道:“不用了,我很快就要坐船出海,再不到平江府城来了,方公子,你过些日子再给她说了,这便告辞了。”李宝说完,转身大步而行,出了绵线庄而去。
他一个粗人说了这一番多愁善感的话,实在是方进石想不到的,他想起李宝说他家里的女人,宝珠长的最好看了,方进石想想有些莞尔,因为在他看来,宝珠是比不上黄金绵的,也比不是梁翠容。